那可是最危险的吸血鬼啊!别说一具尸体了,就算是一根手臂,也是价值连城的!
刘明的笑已经爬到嘴角,很近了,离成功很近了,他始终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没等尘土散完,他就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身形隐进烟雾中。猎人们也放松了警惕,把握得出汗的枪收起,大部分人散到别处帮忙。突然间,云谲原本所在的包围圈发出一声惨叫,一团黑影从里面扔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血淋淋的。
一只手臂——
正是刘明的手臂!
哥没死!翟星辰惊喜过望,恨不得朝烟尘滚滚的地方飞奔过去,却被人从后面抱住,“别站错立场了!你还穿着军装,你就是个猎人。只有立场是对的,我们才有机会!”
翟星辰一愣,刘小吉说得很有道理,他现在还是个猎人,如果云谲没死,他这么贸贸然跑进去,就等于向公会暴露自己的背叛,但如果能站得住立场,坚持自己忠心耿耿的身份,说不定,能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刘明的尖叫持续着,听着人鸡皮疙瘩狂冒,渗人得很,“救、救我啊——魔鬼!他是鬼——!”
尘土终于在五分钟后徐徐散去,露出云谲的轮廓,他匍匐在地,硕大的双翼合拢,如盔甲般抱住他的身体,仅仅背部□□在外,而他拼劲全力将唯一没被翅膀保护的背部用血液强化,变成密度最大的铠甲。
星辰终于明白为什么云谲没事了,他选择废掉自己的双翼,保全了自己的上身。那翅膀像一面敦实的墙,被几十把枪集/火后,早已千疮百孔,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窟窿,像一块巨大的血肉模糊的蜂巢,漏了一地血。
刘明啊啊大叫,痛哭流涕,他拼命挪动着身体,抱着一丝希望想脱离云谲的控制,谁知刚挪了一步,云谲就揪着他的腿,把人拉回来,用刀卸了他两根指头,像刚才那样,扔到猎人们脚边。这种折磨暂时要不了他的命,却可以让围观者很不舒服。
所谓的魔鬼,不一定天性喜恶,也可能是被逼上绝路的可怜人。
翟星辰站在角落,他不知此时应该庆幸,还是悲哀。
云谲站了起来,缓缓张开羽翼,空中纷纷扬扬落下了黑色的羽毛,如葬礼挥洒的纸钱。他□□着上身,双瞳含着鲜血,脸上早已无悲无喜,抬刀,直直刺向刘明的右胳膊,鲜血喷得满身满脸,云谲舔了一下嘴角,忽然身形如风,冲进还在呆愣的人群里,手起刀落,最前排的八个猎人一个恍惚,只觉得脖子猛然一痛,手里的枪便啪啪应声掉落。
“啊——有人被咬了!!”
现场哀嚎一片,云谲的速度太快,根本没有人拦得住他,短短十分钟,一直有人被病毒吞噬,在地上打滚,生不如死。猎人们慌不择路地往后退,每过十秒,就有人被云谲咬断脖子,当场发病,跪倒在地上翻滚。
——无所谓,你们的恨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反正在你们看来,我早该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万劫不复。
世界变成血红色的。云谲再也没有多余的恻隐之心,他杀欲得到释放,整个人陷入一种难以言状的疯狂当中,他没有杀人,而是赐予别人比死更沉重的痛苦——他想要这些带着异色眼镜的人,变成他们曾经最深恶痛绝的样子。
☆、暴走
公元2012年一月二十八腊月二十六天气晴
我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想我应该补记下来。昨天晚上,上头下达了指令,要求军工战略管理局下属的猎人公会,于今晚二十四点前撤离南市,改由正规军48营进驻管理。
哥的眼睛看不见了,我到现在才知道,如果能早点回去找他,可能就能治好了。为了赶上飞机,我把他背到公会,想争取一个家属的名额,刚好碰见市民在公会门口举行举行静/坐,不知是谁开了一枪,场面全乱了,两边打起来。我的肩膀中了一枪,肩胛骨裂,但还挺得住,哥的身体忽然之间变形了,他长出一对黑色的翅膀,跟苏池航的很像。我在想,是不是苏池航在天有灵,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保护他挚爱的人?
现场正在混战,有示威者被活活打死,民愤被激发到最高/潮,有人爬向实验室顶楼,准备抢占那几部逃生用的直升机,机长为了甩开他们,特意把飞机开到半空,让乘务兵用脚去碾示他们的手指,踩他们的脑袋,把那些刚爬上去的人甩下去。之后我看见蔡大爷的身体像一个西瓜,啪嗒摔到地上,溅起模糊的一滩血……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经常想起那一幕,我想地狱也不会比当时更让人心寒了吧。
…………
广场哀鸿遍野,猎人们慌不择路,扎堆往后逃,没有人敢阻止云谲,怕活活被咬死。翟星辰挣开刘小吉的手,从地上随便捡了把□□,挡在暴走的男人面前。
“哥!我是星辰——你快停下!”
云谲杀红了眼,一听见有靠近的脚步声,立刻举刀削去,星辰用□□把人挡住,和云谲的刀纠缠在一起,但云谲的攻击招招致命,每一刀犹如千斤重,好几次往少年脑袋上削,枪身被砍出火光,翟星辰有一只手抬不起来,被打得连连后退,往后跳翻了几个跟斗,才堪堪避开对方疯狂的攻击。
“你们别开枪,别惹他。我现在来控制!——”
翟星辰一边叮嘱同事,一边拿枪当长刀,把他往少人的地方引。其实现场已经没人盯着云谲了,很多猎人被咬后,处于疯魔的状态,仿佛丧失了心志,互相撕咬对方,连其他没被云谲咬到的猎人也被感染,整个场面失去了控制。
秦川刚把实验室翻了个底朝天,就扯着林修境火速赶了过来。没想到这边出了大乱子,竟然让一帮平民冲了进来。他把躺在地上□□的刘明抓来问话,谁知这乖孙子见了他,跟见了救世主似的,拿着断掉的那根手臂,噗通一声,跪在秦川面前。
“秦队、教授……救我……呜呜呜,救我……”
“救你妈!早干什么去了!”
秦川一巴掌扇过去,仍嫌不够,又往刘明身上招呼了几脚才泄愤:“我一不在就造反啊?!大门是谁开的?!就这么个破门,还他妈守不住!刘明,你真能耐,派五个队撂一个瞎子,还被打得这副惨样,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滚你妈的!”
刘明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因为失血过多,刚站起来,双脚一软,直接就晕厥过去。秦川厌恶地挥挥手,让人把他架走,对两个分队长说:“小冬,你立刻通知所有分队长,让他们点一下剩下的猎人,留下一部分人维持秩序,其他的乘飞机撤退。感染到病毒的,通通不能用了,让他们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别来添乱。老于,去砸掉所有摄像机,不准泄露任何一张底片!大头,盘点下民众人数,看公会混进来多少人,再叫下面的人把大炮准备好。”
林修境一听不对劲,挡在秦川面前:“用大炮干什么?”
秦川没有理他,吩咐分队长们赶紧落实,却被林修境拦住:“你要朝这里的人开炮吗?!他们是普通人,不是患者!”
“让开!”
秦川猛地推了他一把,大手一挥,摆出准备大开杀戒的架势:“教授,您可别越俎代庖啊,军法规定,凡是聚众闹事,敢跟公会对着干的,都算扰乱社会治安,执法人员可以酌情执法。现在乱成这个鬼样子,我可是认、真、酌、情之后,才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