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食尸

锺玉娃砍杀这户人家的家主，自己都吓了一跳，突如其来的杀心让她措手不及。小孩子尖叫乱窜，她横刀架在门边，一脚一个，当下夺了三个平民性命。

她这辈子除了战场上杀敌之外，没有杀过平民百姓。

手不住地打颤，她看到饭桌上的白饭以及寒酸的配菜，强烈的饥饿以及觅食感，却不是想要桌上的那些。

她的身体彷彿不受控制般，蹲了下来，看着眼前那三具甫被她砍杀的新鲜尸体，只觉得头晕目眩。

想要食尸。

闪过这个想法的她，早已经开始动手挖掘那家主的心脏，血淋淋的触感跟敌人的脑袋一样，咬下去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感受到舌尖上的濡湿以及铁鏽味。

她当下只觉得自己好噁心，恨不得立刻自尽，却抑制不了这份饥渴难耐感，身体不听使唤，不断地以狼狈的姿态刨着尸体，手指头力气很大，她的吃相像头野兽，她闻到自己身上的尸体味，发现自己已然再也不配被称作人了。

在她回过神好不容易可以控制自身的时候，尸体的内脏已经被她掠夺一空，她害怕地由蹲姿跌坐在地，向后连滚带爬地不断地逃走。

狂奔着的锺玉娃，对于自己这样子的举动毫无半点头绪，只知道自己不能够见人，就连去寻公孙迟她都不要，这样子难看的姿态，如何能在公孙迟面前出现？如果看到燕飞沙，她也会再一次与燕飞沙搏个两败俱伤，然后像刚才那样子吃了燕飞沙吗？

她想要伸指去挖喉咙催吐，却无法忘怀方才食尸的美味，就像以前上巷口那间点心楼一般，喜欢吃那驴打滚，她根本就不想要把内脏给呕出来。

急躁得发狂、想哭，锺玉娃摀着胸口，伸手进去喉咙想要把刚才那些东西都呕出来，却发现右手上全是粗麻缝线以及那些人的鲜血。

三年来第一次吃东西，却是落得这番下场。

「公孙迟！公孙迟！公孙迟！……！」锺玉娃撕心裂肺地仰天大吼着，在这荒郊野外中，却无人能听见。她的哭叫声彷彿鬼哭，附近只能听见狼嚎声。

她这三年来都与公孙迟两人相伴为生，公孙迟什幺都没有告诉她，一个人默默地扛了下来。

即便这具身体是公孙迟给的，替她续命的，她纵使抱怨，也没有想过要恨他。

为什幺要给她这具身体？让她死了不就好了吗？为什幺他们还要苟延残喘地续命？公孙迟和她都是。

难道非得在这一世作个了结吗？

月光下，她看见她的外袍紫色的雷纹竟然在夜里闪闪发亮。那是公孙迟亲手替她添购的衣裳。

梦里那小道士公孙迟用来揹箭袋的绳子便是这个花色，她为了让他认出她来，每一世都在腰间繫上这个花纹的腰带，唯有这一世没有。

在被月落策动阎王符，整个人生遭逢鉅变的时候，公孙迟再度回到她的身边守护着她。

替她繫上这个花色的围颈时，她记得公孙迟踮起脚尖，她弯下了腰。公孙迟那时候在想些什幺呢？

想到这里，锺玉娃硬是用长刀拄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染着鲜血的双手，甫进食过保存的良好体力，她大步地向前继续走着。

『多希望可以在这一世作个了结，妳我都当个普通的女人和男人。』梦里的公孙迟捧着她的手，她见到自己那鹅黄色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