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狼狈的重逢

一片愕然之中，程采乐首先打破了僵局，说道：「总之玉娃现在死不了，只要秦时予没事。月丞相，你只需要待在这里便罢，公孙迟去找玉娃了。」

「什幺？！」月落懵然，「师父他回到了天朝？」

程采乐正色说道：「我想你也猜得到，公孙迟不可能这幺轻易就捨弃生命。」

听见公孙迟回到天朝的消息，月落整个人不知道是喜是优，也不知道公孙迟是敌是友，喃喃说道：「我师父果真向来都是做事绝对不轻率的人。」说什幺敢用上捨命符，搞半天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随即又想到，「这样子道行仅赘二十余年，不会被锺玉娃的阎王符勾走吗？」

「不知道。」程采乐叹道，「但是即使被勾走，就算因此而灰飞烟灭了，我想公孙迟也不会后悔吧。」

锺玉娃待在那个荒野人家已经整整三天了，颤抖着身子，躲在房间里，抑制着饥饿感，偶尔去刨着眼前几乎剩下白骨的尸体，想要用痛觉阻止自己，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依旧是毫无痛觉，就跟活尸一样。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饥饿感，却又不知怎幺做，狼狈地爬出了那间屋子。

很香，一股香味传来。

属于食物的香味。

三天以来一直躲在密室的她还不习惯阳光，只见有个人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她想都没想，就往那个人身上咬紧，咬住那个人的手臂。

但是锺玉娃忍着，只是紧咬住，却无论如何无法撕下那块肉，抑制着体内的冲动，不让自己成为食人魔。

咬得紧紧的，那个人的灰色衣袖渗出了血，却没有一丝颤动，沉稳的嗓音从锺玉娃的上头传来：「妳很努力呢，玉娃。」

玉娃听到这声音，发了狂似地向屋里奔去，歇斯底里地尖叫道：「不要看我！！！远离我！！！」不要看地上那些被我啃蚀殆尽的尸体，不要看满身是血的我，不要看非人非妖的我，不要看丧心病狂的我！！！

那个人却立刻抓住了锺玉娃的手臂，锺玉娃力气很大，想要挣脱，却无论如何鬆不开。

怎幺可能？她的力气这幺大，怎幺可能无法挣脱。

「玉娃，妳认得我。」

锺玉娃颤巍巍地转头。

「妳说过，如果妳还保有记忆的话，我们就以一个正常的男人和女人的身分相处，一世就好。」

「我几时说过了！就算说过了，那也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记得！她恢复记忆了！

公孙迟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强硬地扳过锺玉娃的身子，看着锺玉娃低着头，公孙迟说道：「我的这一世还没有结束。」

「求求你不要看我……。」

这一世的她，特别地丑陋，三年前遭逢鉅变之后，浑身疮痍，现在更因为不明的原因，开始有吃人的慾望。

「抬起头来，玉娃。」从容淡然的嗓音温柔而怜惜地传来，公孙迟只觉得她的全身都在发抖。

「我会吃了你……如果阎王符的力量还在，搞不好连你的灵魂都会被我啃噬。」

尸骨无存，就连灵魂都一併被锺玉娃吞噬掉。

「那样子也很好。」公孙迟笑笑，用手抬起锺玉娃的下巴。

这一世的她，脸色苍白至紫的样子，他整整看了三年；颈子上的惨烈伤口，他一直用围颈替她罩着；沐浴后的她，他替她更衣，她没有拒绝，全然是因为她不觉得有人会把她当成女人看待。

现下的她刚食尸，属于尸体的味道蔓延着她的全身，她的眼神无助而迷惘地看着他。

那样子也很好？

公孙迟笑笑，那张脸在被嬴丹橙贴上了符咒之后，梦里她简直是看着这张脸看到熟悉到不行，从九岁一直到二十九岁的样貌。

果然，实际上的公孙迟，比梦里更加地清晰，更加地好看。

公孙迟低下头，吻住锺玉娃毫无生气的冰凉嘴唇，嘴中还带着些血腥味。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认识妳，爱上妳。即便是整个人被啃噬到连灵魂都一滴不赘，我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