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累了

锺玉娃还在傻愣在那里，最陌生却又最熟悉的公孙迟将她带入房间里，替她打来一桶水，说道：「洗一洗身子，妳浑身都是血和尸体的味道。」

见锺玉娃不回话，公孙迟又道：「妳现在身上已经不会流出尸水了，我想是因为命符回到了妳的体内，而且有类似蛊的东西在其中镇压着。妳这几天有没有发现身体有什幺异样？」

锺玉娃没有去看公孙迟的脸，点了点头，说道：「受了伤会自行癒合。」

公孙迟忖度了一会儿，说道：「摸不着头绪呢，不过这个之后再研究，妳先洗洗身子吧，我到外头去等妳。」

「公孙迟！」锺玉娃连忙抬起头来叫他。

「要我服侍妳沐浴吗？这样也可以喔，毕竟我都服侍妳三年了嘛。」公孙迟很难得地调戏着说笑。

这厢锺玉娃却觉得脸直发烫，她压根没想起这回事，公孙迟看着她的裸身整整三年之久！

见着锺玉娃的手颤抖着，公孙迟轻叹一口气，转过身去，蹲下来握住她的手，紧紧的，公孙迟手上的暖度自掌心传了过来，他笑道：「玉娃，在想什幺，说出来，没有关係喔。」

「为什幺不见我？为什幺这一世将我的记忆封印住？为什幺我会在几天前想起来？」

锺玉娃的问题单刀直入，公孙迟静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因为爱上妳，好累。生生世世追逐着妳，好累。妳几天前想起来，是因为我在战场上用上了捨命符，现下只剩下二十余年的道行，冒着险来见妳，魂魄随时可能会被阎王符给牵引。当我的魂魄俱散的剎那间，我的封印自然解开了，妳当然想起来。」

「魂魄……？捨命符？」锺玉娃急道，连忙摸着公孙迟的脸，她的手满是血汙，沾上公孙迟那白净的面庞，剎那间要收回来，却被公孙迟紧紧地抓住，熨贴在他的脸上。

「对，捨命符，想要拯救妳，所以赔上了月玦、南璇的性命以及我自己的道行。但是无论如何，我想我打从心里是放不下妳的，玉娃，所以用上了捨命符，让魂魄回到了原本的身体。我比我自己想像中还要爱妳。」公孙迟说话直白，闭上眼睛，静静地体会着锺玉娃毫无温度的手。

「公孙迟，这一世，为什幺又回来了呢？」

「因为放心不下妳。」公孙迟说到这里，眼神略显哀伤，「我被师弟月玦摆了一道，身体封印在棺木里，月玦自行了断性命，却把道行留给我和月落，一人一半，身体也一併给了我。于是我在月玦的身体中存活了一段时间，感觉到阎王符的颤动，这才发现月玦会将自己的道行分成两份，全然是因为一份留给月落，想办法将阎王符抽离妳体内，另一份留给我，就是为了怕失败。」

锺玉娃缓缓地开口问道：「为什幺不让我转世？让我以这副身子『活』整整三年？」

公孙迟语滞，良久只能缓缓说道：「我很抱歉……。」

「为什幺出现在我面前，却不让我想起你？」锺玉娃流下了眼泪，由黑渐渐转为透明，她下了床，跪在公孙迟面前，抱住公孙迟，「如果是三年前你回来了，就应该要解开封印，让我恢复记忆，告诉我，你回来了啊！你不要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一切啊！公孙迟，你知道我看到一个叫不出名字、想不起任何事情，却又熟悉到不行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杀了我的全家人，然后伴着成为活死人的我整整三年，这样子的生活有多幺矛盾、多幺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