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乌鸦麦田(1)

乌鸦飞过麦田，对稻草人说了一句短暂的我爱你。

【第十三章】乌鸦麦田

就某方面来说，我不是个厚脸皮的人。于寞说了那样的话之后，无论我多想再见他一面，我都会忍下，真的从此不再到医院。而我也因此找回了认真準备考试的态度，及未来的方向。

二十五岁这年，我考上国中母校的正式教师。

方育息坐在我对面吃炸鸡的时候，口齿不清的表达我是个奇葩，但我觉得研究所毕业后就马上有条件极佳的工作的他才是奇葩，所以立刻对他耸耸肩，并叫他吃完再说话。

忘了说，于寂和张敏儿在我常去医院找于寞的那段期间再度开始交往，可惜今年才刚开始没多久，他们又分手了。也是因为他们这次是真的分手的缘故，我才再次和张敏儿有了联繫。

那时候，拿着方育息的手机打给我的张敏儿只说了一句「我是张敏儿」，我讶异的说声「知道」后，就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那是通沉默的电话，在沉默的十分钟里，我们却达成了最了解彼此的沟通。

最后张敏儿说了「谢谢」后就挂上电话。

一个礼拜后，方育息告诉我张敏儿出国了。

『不知道八年以后的我们，会变得怎幺样？』

不知道为什幺，每当我忆起张敏儿秀丽的脸庞时，最先联想到的不是我和她拥有最多欢笑的那段时光，而是十七岁那年，在大树下，她严肃的询问，关于我们的未来，关于未来的我们。

未来之所以无法被预测，大概正是因为我们都会改变的缘故。

?

「来，翻开课本第十七页，老师这边有首诗要补充。」我翻开教师用书，找到要补充的资料，「是孟浩然的，要背喔。」

「蛤──」台下怨声连连，「老师，这一课叫《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虽然诗名有孟浩然，但又不是他写的，干嘛背他的诗？」

「放心啦。」我微笑，「这首诗大家一定都有听过。」

「哪一首啊老师？」

我抬头，对全班说道：「是《春晓》，我抄在黑板上，虽然这首很简单没错，但我等一下要检查大家有没有抄上去喔，别给我写错字。」

平常不喜欢抄笔记的男学生又是一阵哀嚎。

我转过身，拿起白色的粉笔开始写。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谁知盘中飧……

咦！

「吼，老师，妳很逊耶！怎幺把锄禾日当午那首跟《春晓》搞混了啦？还叫我们不要写错，自己就写错了……」

「对呀对呀！我第一次看到《春晓》后面接《悯农诗》的……」

我无暇管台下的你一言我一语，赶紧把「谁知盘中飧」擦掉。

『至少程小冬开心了嘛！』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仍然想念着于寞。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不管是好的、坏的，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

『每个人都有等待的勇气，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

『妳似乎从我们认识开始都是喊我的全名，就像我这个人一直以来是被妳肯定的存在一样。』

正是因为他已经住在我的心底很久、很久了，所以我不可能那幺轻易就遗忘，不可能那幺轻易就不再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