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细处想,却怎么都忆不起来了。脑海里轰轰地停留在昨日最后的一幕里,苍白的脸,黯淡的琥珀,冰凉的。
月老的话又再次响起,打乱了这一丛纷扰的深思。
“那孩子真是个死心眼,后来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自动请缨去降伏那个成魔的神仙,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能活着回来倒真是个奇迹。”末了不忘补上一句,“打斗那天正是他新婚的后一天,帝君可有印象?”
月老捻了捻胡须,见夙痕帝君茫然若失的脸,不竟笑得意味深长,“看来这一盘棋是下不完了,那便下次吧,不急在这一时。”
说着便自顾自地走出后花园。
到了殿前白玉石柱前方却停了下来,对站在那里等候多时的白衣笑道,“神司觉得老头这一番话如何?”
“攸楼在此多谢月老了。”白衣行礼。
湛蓝的衣依旧坐在那里,墨黑墨黑的棋子映入墨黑墨黑的眼,像藏了千万缕细丝,纷纷扰扰,来来往往,硬生生地冲进心里,在心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透不过气。
如今才知当年竟如斯的伤害过一个人,也对,他本只是一块石头,看不懂感情,也不会回应别人的感情。
可是是什么时候起开始留意一个人?
大抵从人间开始。人间那个地方,他整整待了七世,见到了太多的感情,爱的,恨的,甚至又爱又恨。
他说不出来那些是什么感觉,不反感,甚至想要靠近。
回到天界时,想起曾经有个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看着他,他突然想知道那样是什么感觉。
后来他终于弄懂了,也渐渐地动了心,可却再一次伤害了那个人。
那个人也似乎早已收回了心。
没有人会不顾一切停留在原地等你,迟了,便是迟了。
从石桌前起身,路过庭院外围,猛地就听见了那人的名字,脚不由自主地就停了下来。
说话的是一位年纪较大的老天奴,讲的是
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周围围了一圈听着的天奴。
说的是凰族的二公主霓裳。这霓裳公主啊,真是一副烈性子,换作别的女子撞见新郎逃婚与别人厮混怕是早已泪眼婆娑哭天抢地,回头定要讨个说法才是。可她却是拂了喜帕,烧了嫁衣,决然离去。
新来的小天奴年纪较小,听得糊里糊涂,忍不住插嘴问道:“那新郎官儿是谁呀?”
一天奴呵呵地笑,“可不是那南海龙宫的四太子嘛”
又问:“为何?难道是那二公主丑得不能见人所以四太子不愿娶?”
“哪能呢,”老天奴急急摆手,“霓裳公主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小天奴更加糊涂:“那他为何不娶?要是我早娶了!”
话音刚落,就引来了一阵哄笑。
小天奴揉了揉脑袋,没等来想要的答案只听见话题扯到了另一处。
这一回说的是一个魔头。
休说人有贪欲,这神仙啊,也贪心的很。地界上便有一名小仙,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便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界,获得了强大的法力,四处祸害苍生。好在后来被人给收进了镇魔塔。
又一拍大腿,哎哟一声,说道,“你们可是没瞧见那魔头的样子,双眼血红,脸上血纹纵横,当真吓人。”
小天奴头一次听说这事,不由得好奇,问:“那仙没成魔之前便是长得这样吓人吗?”
老天奴摇头,“自然不是,仙人入魔之后才会一处一处改变,先是掌心纹路会变成红色,然后是脸上,等到全身都是血色的脉络时,那就已经成魔了。”
夙痕帝君一怔,猛地想起在丹水府外看到的一幕。茯沉的掌心的确是血色的,当时并未往成魔这一方面想,如今想来却有些发凉。
那人是故意不想让自己知晓。
“原来帝君竟有听人墙角的喜好?”
夙痕淡淡将神思收回来,斜晲了一眼不知何时来的流阜,并不理会,径直踏上一旁的岔路,是去正殿的方向。
流阜跟了上去,“上次你对茯大哥做了什么?”
夙痕驻足,混乱的神思更添了几分不耐,冷冷地看过去,“本君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
“你这话什么意思?”流阜不解。
“神司不会喜欢上你。”
似乎戳中了流阜的痛处,流阜有些动怒:“关你什么事?我的事也用不着你来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