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瑟瑟发抖的身子又是猛地一抖,锦书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何事才惹得这般对待,她见识浅,想不通也是应该的,自认为身份卑贱,东华不与她解释,她又能作何纠缠?只好领命退下,也省的东华再说出那些伤她的话来。
东华重新将那本折子打开,折子里有红黑两种颜色,墨是自述,写的是乌孙语,红的则是专人所译的汉文,原来那些乌孙人也不都是只会用毛皮裹身,茹毛饮血的野人,也是知晓隐匿形迹扮作行商的,倒也是有点小聪明。
这混进来才几天,竟然就聚集了不少人,可只待在一间院子里,吃穿一类皆是由小厮代为采办,若不是夜间打更的更夫听闻了异响,那城尉府也不一定能拿出这些线索来,她知之前有拱卫司的人来此,是被卫绾杀了,那些个诸王的余孽,会躲藏的也还有些人未返回京中。
这联系异族来谋取敦煌,不管是京中哪一王,此番所为,皆是该死。
东华沉思了些许时间,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你昨夜也去查探了,你的功夫,比之他们,如何?”
暗卫的声音有些嘶哑,似是有隐疾,但虽然难听了些,可字句也是清晰,并不妨碍人听懂:“单打独斗,无碍,左右相搏,亦无碍,三四人群聚,周旋之下,也无碍,只双拳难敌四手,有两手之数,便是死了,也不惊奇。”
东华语出嘲讽:“你倒是说的一通好实话。”
“属下不敢。”
“那你说,若要你护我周全,入那虎穴又全身而退,如何?”
“实属强人所难。”暗卫想也不想地道。
空气中有一瞬间稍显尴尬的寂静。
“我可让城尉府的人将那间院子围起来,等事发到闯入,你护我周全,又如何?”
“五五之数。”
其实有这个可能性已经很不错了,东华并没有想再要求什么,她摘下头上发饰,散了青丝,将头发分成几股,结寰于发顶,垂下的几缕用发带系了个结,成燕尾模样,是标准的少女发式。而看身上着装,虽然布料极好,但因为极为素淡,等闲人也看不出什么,而一般看得出来的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心里有了底,东华捉了把匕首插在腰间,也不管能不能防身,好歹也是有了些安全感。
暗卫没想到东华会在他面前拆髻梳发,一时之间,蒙着面的脸上还有些窘迫,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毕竟在他看来,这可算得上是女子私密之事了。
而东华毫无自觉,准备好之后,看日头初升,春日渐暖,她推开门,打了个手势,将门外侍卫皆斥退了,才使暗卫跟上来,一看见暗卫的装束,她本想让人去换身衣服好便宜行事,但细想之下又觉不妥,便让暗卫隐于暗处,自个儿从正门,带了一拨儿杂役出来。
青色的屋檐,一水碧的墙壁,只站在门前,便觉得这间宅子与旁的大有不同,可细细说来,总不过是如此。
用来聚众赌博的地方,是可称作瓦肆的。这门前站着两名肌肉遒劲的异族男子,只看见东华,还以为是哪家来寻丈夫的小妻子,毕竟这女子赌博还带杂役来的,大多是此原因,可看了她的发髻,又都是不确定,只好相视一眼,怕是来砸场子的,好声好气道:“这可不是你这小娘子可以来的地方,快些回去吧。”
东华哪里会管这些,使了人递过一锭银子,她两三步越了门槛,只看那堂中多是赤膊半跪摇骰子呼喝的男子,手法老练的皆是掩人耳目的,便是看也不看,堂后还通着一条回廊,她也不顾人阻拦,疾步如飞,不过三两步,牵着裙角竟然就开始小跑起来,转角处有背影若隐若现,那红发是乌孙人的特征,虽然听闻大食人也有此种特征,但看其纹身衣着,应是没有错的,东华便是怕人跑了,她正要驱使人将她所指方向的一行人盯紧了来,却是手臂一展被人压了下来,然后身子一轻,头晕目眩,为人揽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这里有了动静,那边的乌孙人也有所觉察,一眼望过来,方才于她轻薄的人,倒是轻笑了一声,手一转,竟是将她藏在了身后。
东华身量算不得小,可是就这样被其藏在身后,只觉得一道黑影压了下来,是被藏了个严实。还道暗卫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人一手又是将她推远了,朗声道:“在下来的迟了,可不要怪罪。”
这说的是乌孙语,东华虽然听不懂,但府中译官有所说,但好歹是分辨的出来。
难道也是一伙的人?东华是这般想着。但自转角处不过投下几道的细长的影子,应是那些乌孙人闻声在等候,这人在走过去时,也是在转角处,忽的转身,一手敲了敲脑袋,轻声道:“沈氏单字一个牧,今日才归,来的迟了,可不要怪罪。”这说的又是汉话了。
这汉话一出,倒引得那些乌孙人骚动起来,也不知沈牧又说了什么,只感觉欢声笑语了一阵,那人声便是渐远了去。
东华没见过沈牧,这沈牧缘何会认识她?这疑问只为一,为二者,却是,只听说沈牧貌美,妆容之盛,便是战场之上也引得人垂涎,可是她方才只粗略看过一眼,这眉锋破开处颇带了几分狠厉,哪里能让人去细看其真容的,猛然间只觉得狰狞可怖罢了。
还不待细想,东华不等那些个杂役追上来,自己又小心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章自己在扯犊子,哎,老了老了。
第73章第七十三章
东华跟的远了也未被前面的人发现,她知晓这并非是自己的功劳,而是那沈牧特意放慢了脚步,重着她的步子踏出去,旁人只会觉得沈牧脚步稳健有力,是内力高深的缘故,轻易不会想到别的方面。
沈牧等人到了后院里的一棵树下才停下,东华看那树才发现,那棵树是槐树,槐树多邪崇,一般种了这种树的宅子,多是凶宅,虽然只是书上妄言,但也不可轻视。
莫名的诡异。
既然沈牧没有再行动,东华也就不敢再动弹,她隔着一架浮桥也能看个大概,如此,心中也就不甚着急。
沈牧的功夫虽然高深,但一入这城中竟然最以为先的不是回府禀告,不以之为稳健,就足见得这其中利害,肯定是有什么事物需她走上这一趟,虽然才是第一次见面,东华见沈牧与那些乌孙人言语甚为亲密,竟然也没有怀疑什么。
耐心地等待,许久之后便是看见那被众人遮挡的树后转过来一个人,那是一名极为瘦弱的女子,看年岁,十七八岁再不能多了,可眼下发青,眉间自有一股郁结,显然是早夭之相,这能活到今日,说不得也是许多天材地宝堆砌出来的。
东华是这般揣测的,那女子每走一步,都像是要倒下去般,可偏偏只是要倒,她身边的人也像是早就习惯了,只冷眼看着,偏偏也没有一个人去扶她,吴侬软语,东华并没有听到这女子的言语,可脑海中也是浮现出来了这般的一个词来,还不待赞叹几声,却又是看见沈牧单腿跪下,仰着头,神色不无急切。
那女子初始也只是笑,笑着笑着便是咳出了血,一看沈牧站起接近,一手捂了嘴,那头摇的就跟拨浪鼓一样,招了手,总算是让人扶住了,可还是不想让沈牧接近,她点了点头,一名面相颇有些凶神恶煞的男子便是抱着一只漆红色的瓦罐递给了沈牧,她再说了几句话,也不等沈牧再说什么,原先是怎么来的,那又便是怎么走的,连带着先前引见沈牧来的那些乌孙人也一齐走了个干净。
“蹲着腿麻了吧。”东华捶捶腿才要站起身来,就瞧见身边站着这么一个人,沈牧还抱着那瓦罐,可是居高临下,只是说话,也没有见她有半分要伸出援助之手的意思。
东华先前只是被沈牧眉锋处的伤疤给吸引了心神,所以才对沈牧本身的美貌无甚注意,这回仔细瞧了,倒也不觉得传言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的。
不施粉黛,其颜色也胜于旁人远矣,或许还比不得那些藏于深宫的妃子,可眉目有神,又是昳丽万分,确实是一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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