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后院守院的狼狗不在了?”
“在呢,一直在,打从少爷您吩咐后,一直锁在院子里呢。”
“既然如此,”宁致远敛起了方才的和煦,语气狠厉地质问阿三,“文世倾昨晚是能飞天遁地,否则他怎么进的宁府?!”
阿三手一顿,眉头紧锁,几番犹豫后,终是受不了宁致远投来的质疑目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认错道:“大少爷,阿三知错了!昨夜是我留的小门,是大小姐让我们这么干的,还说若锁上了她就跟白天一样跪晕在门口,小的哪担得起这样的重责,就、就听了她的话,我真不知道昨晚来的是文大少爷不是大小姐啊!”
阿三磕得响亮,砰砰砰得几乎能砸穿地板,宁致远看他额头磕破、青肿流血,念在多年的主仆情分上还是饶恕了他。
“行了,你起吧。”
阿三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等候宁致远发话。
宁致远整理好领口,淡淡地瞥他,言辞里说不出的冷峻:“你是说,是佩珊让你们晚上不锁后门的?”
“是的大少爷,千真万确,您可以找阿四来对质,若有我半句假话,您就是打死我,我也没半句怨言。”
“别动不动就说死,”宁致远不耐烦地挥了下手,“既然宁佩珊一心向着文府,那么从今日起,宁府就不再是她任意来去的地方了。”
“少爷的意思是?”
宁致远不禁冷哼,眼底写尽失落:“我的意思和老爷的意思是一样的,不管佩珊说什么都不准放她进府,且她送来的信也悉数拒收,在我大喜之日前,不闻不见。”
“但若小姐……”
“但若小姐死缠烂打甚至以死相逼,”宁致远截过他的话,似乎看穿了阿三的顾虑,“你仍不准理她。大不了去文府把文世轩叫来领她回家,她一个孕妇,她丈夫还能许她胡来不成?”
阿三用力点头,洪亮地应道:“阿三知道了,大少爷!”
“还有,”宁致远神情阴鸷地盯向他,不自觉地放低声量警示道,“今晨的事给我好好封住嘴,我要是听到外面有人嚼舌根,就唯你是问。”
阿三诚惶诚恐地对他鞠躬作揖,伸出三指举在耳边:“少爷放心!阿三用性命担保,绝不会走漏风声!”
宁致远不悦地翻他个白眼,接着打直两腿躺倒在床,拿背对着阿三,闷声闷气地命令道:“那你下去吧,我累得很,再睡会儿。”
阿三得了令,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
三日后,宁致远大喜之日。
宁府上下被挂满的红绸条以及大红灯笼装饰得喜气洋洋,各方亲友纷沓而至,登门恭贺宁大少爷成亲之喜。
宁致远身穿红黑两层的喜服,红缎衬底长衫,黑纱套外短褂,左胸前绣着金丝凰纹,别一根银链接在第二颗盘扣上。头发是梳得整齐的三七分,还戴了顶黑色礼帽。他本就生得白净,红黑映衬下整个人都白得发亮,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举手投足都透着分不凡的气宇。
宁致远和傧相站在门口恭迎宾客,一开始还能勉强笑脸相迎,到后来实在笑得酸乏,就干脆靠在门扉上站着,接应宾客时也是不走心地随意颔首示敬。
一边的宁昊天见了不大愉快,双手背在身后朝他走来,低声道:“致远,打起精神,别这么应付了事,别人见了怎么想。”
宁致远无奈地叹口气,不耐烦地站直身姿,轻声抱怨道:“爹,这新娘子的喜轿什么时候到?都快等了一炷香了。”
宁昊天闻言便抬眼看了看日头,见吉时将过不由蹙起眉心:“按理说,应是到了的,难不成路上耽搁了?”
宁致远耸肩,摇头道:“我哪里知道。”
“老爷!大少爷!”
被遣去随迎亲队接新娘子的阿三阿四火急火燎地跑回宁府,在两丈远的距离就耐不住地冲大门口的宁昊天父子大吼大叫。
宁致远见状即知恐生了什么意外,不然阿三阿四也不会甩下队伍自行回府。他三步并作两步,疾疾奔至二人跟前。
“你俩怎么回来了?新娘呢?其他人呢?”
阿三喘着粗气,懊悔莫及地解释道:“少爷,出大事了!半路上遇到魔王娶亲,他们把喜轿和新娘都劫走了!”
“什么?!”宁致远脸色一沉,只觉阿三所言之事匪夷所思,“怎么可能呢,案子都已经破了,哪里又来的魔王?”
旁侧的阿四帮衬地补充起来:“就是回宁府的路上,突然冒出一群黑衣人跟我们的迎亲队伍打了起来,后来不知谁放了迷烟,大家就都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轿子和新娘都不见了,我们兵分两路,一拨人回乐家顺便报官,我和阿三就回宁府来告知您和老爷!”
跟过来的宁昊天听见此话,几乎懵了神,他手抖地拽起阿四的领口,不确信地重复道:“你是说,乐姑娘被魔王给抢走了?!”
阿四慌张地摇头又点头,舌头有些打结:“老、老爷,我们也不知道,只是那帮歹徒还留了喜帖和银子,这不就跟先前发生的魔王娶亲案一模一样吗?”
宁昊天松开害怕得直发抖的阿四,又将目光投向沉默不语的宁致远:“致远,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案子已经破了吗?怎么还会发生魔王娶亲?”
思量稍许后,宁致远冷静地答道:“案子的确破了,但不妨碍有别人兴风作浪。”
“现在不是你考虑有没有别人的时候,”宁昊天急得跳脚,“新娘子被劫走,你还成什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