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不经意的话语,就越像悄无声息吻上脖颈的刀刃。
出鞘只在眨眼间。
柱间按在他脊背上的手感觉到那具身体明显的僵硬,他继续说了下去:“图腾就好似龙族遗留下的密码,你对于龙族的历史了如指掌,更是精通其间各式各样的隐晦变迁。烈焰起于高山,巨龙凌驾于顶。你为什么只让扉间注意到火焰的那一部分,向着青铜与火之王的方向去想呢?”
斑一动不动,闭上眼,听着柱间的讲述。
“那火焰的君主如此张狂,傲慢的杀死金属,熔铸青铜的雕像,双翼后是血红的夕阳。那掌控大地的王者,以绵延的山脉作为骨骼,从不轻易朝拜,一个匍匐便足以夷平四方八国。”柱间缓慢的背诵着一首古老的诗歌,“火与山,暗指的是青铜与火之王和大地与山之王。而凌驾于它们之上的,就是诞生出了它们的那个白色皇帝。所以,那根本不是什么四大君主之一的象征,而是白王的图腾。”
“我说的对吗?斑教授。”仍旧是打趣的口吻,又那样沉重。
斑伸手抚上那笔直的黑发,手的动作最后静止在柱间的脖颈处,微微收紧。
“我可没有你这样大智若愚的学生。”
“谬赞了。”柱间疲倦的闭上眼,松开手躺了下去,拉着斑的手按上自己的心口,“我们都想对彼此知根知底,偏偏又都有所保留。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对你的了解不够,有时候又觉得这样刚好。你是真心,我也是真心,何必再计较那么多呢?”
斑知道只要自己一用力就可以贯穿这个人的心脏,他一直以来想要掩盖的秘密就再无人知晓。
可是他也知道,这个人连他的一丝一毫也舍不得伤害。
“柱间,你有多真心?”
“不知道,你可以剖出来看看。”
“你以为我不敢?”
柱间垂下目光微笑起来:“我知道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斑放在他胸前的手一点点使力,柱间拉住他的手用力按了下去,指甲陷入皮肤,沁出血来。男人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用冷漠掩饰那一瞬间的仓皇:“够了!”
柱间看着他,叹息一声,吻了吻他染血的指尖:“看清了吗?”他说这话时,平静里带了三分怅惘,似乎无比遗憾没能剖开胸腔,将那颗鲜活的脏器取出双手奉上。柱间知道换做平时自己断然不会这样逼迫他,可是醒来后一直有某种异样的情绪包裹在心头,挥之不去。那是一种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所爱的渴望。
“你还猜出什么了?”斑侧头看着他,声音冷涩。
“炼金领域发现了白王的图腾,说明那颗龙卵茧化成型前,曾是白王一脉。”柱间轻声开口,如他所愿说了下去,“能让龙类突然苏醒的,只有极高的血统共鸣和龙王的血缘召唤。所以……宇智波一族不是什么青铜与火之王的后代,而是,白王血裔。”
斑闭上眼,沉默半晌后,冷冷的笑了。
宿舍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的缝隙处洒落了些微月光。下铺传来鸣人的鼾声,但这并不是他不能入眠的原因。佐助翻了个身,伸手按上脖颈处的伤疤,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总是时断时续的。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明天还有古龙族语言研究与龙族血统论两堂大课,他烦躁的将胳膊搭在额头上,强迫自己赶紧入睡。
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便感到一声振动。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短信?佐助皱了皱眉,点开查阅。
“前来接引你的瓦尔基里⑴就在英灵殿门口——Jormangund。”
捏着手机的手腻出一层汗,另一只手握紧成拳。佐助凝视了一会儿屏幕,最后小心翼翼的穿衣起身,悄无声息的下了床。
柱间看着斑的笑容,有些难过——他知道自己触了斑的底线,可是某些话必须挑明了,他们才能迈过那道坎。
“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斑睁开眼,与他四目相对:“柱间,你想知道的太多了。”
“那好,我不问了。”柱间坐起身,握紧他的手不许他离开,“我们来谈谈。”
“谈什么?”
“你现在是定居在佛罗里达吧,暑假我们去加利福尼亚把证给领了,你看怎么样?”
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柱间想了想:“马萨诸塞也行,如果你不想在美国领证的话,加拿大,荷兰,丹麦,瑞典,比利时,你挑一个你喜欢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
“求婚啊,我是认真的。”
这个时刻学院里早已没有了人迹,风吹过树林发出簌簌的声响,掩盖了细微的脚步声。
巡逻的男人一如既往的打着手电筒游走在学院的各个角落,看看有没有不老实的学生溜出来胡闹。他的身体并不好,一路上都在轻声咳嗽。路过英灵殿时,男人顿了顿脚步,停下来看了眼那块慰灵碑。
他叹了口气,继续挪着懒散的步子往前走。
风中依稀有极轻的衣料摩擦声响起,男人警觉的转过头,依稀看见有个黑影从附近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