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身上带着可以冶炼出贤者之石的龙骨,到时候我会借着因陀罗的火焰将它煅化为“精神”元素。你就能以此为媒介,进入因陀罗的意识。独立的人格很难形成,相对的,也就难以抹杀。宇智波斑就沉睡在因陀罗的意识深处,就像你刚才一样。记住,你要去找到他,将他唤醒。因陀罗对他的压制太深,你要唤醒他,就需要找到他记忆里感情波动最大的那一刻。
——感情波动最大?什么意思?
——比如说爱上你的瞬间。
柱间屏息凝神,感觉到一种五内俱焚的痛楚游走全身,他闭上眼,睁开的时候周围的景象已全然改变。
明明同样是心底最深处,可是这却是一颗苍老消瘦到虚无的心。
没有丝毫鲜活的痕迹,在白王因陀罗的心底,一切都是窒息而绝望的,充斥着怨毒与死亡的气息,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荒寒的冰川上。柱间可以设身处地的感受到那种凄厉的憎恨,还带着报复的渴望。
他作为一个闯入者,无法自如的行走在这片空间内,三两步就会踏入一段记忆。
还是那片世界之树下的旷野,白袍的因陀罗大步走来,神情冷漠,口吻不满的呼唤:“阿修罗。”
然后黑龙应声从世界之树上探头,收敛起大张的骨翼化为人形落下:“怎么?”
“大地与山呢?”
阿修罗侧了侧头:“我也不知道啊。他不是该守在你王座附近的吗?”他看着他的表情,伸手抚过他眼底的红痕,“才见识这个世界,好奇是难免的吧。就像你我当年那样。放心,他身上带着尼伯龙根之匙,跑再远也总能回来的。”
因陀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我去别处看看。还有,管好天空与风,别总让他缠着青铜。”
“我也管不了他啊……我觉得他比较怕你。”
场景随着白袍男人远去的背影幻化,柱间回过神来,继续往道路深处赶去。
但是因陀罗的记忆还是无可避免的涌上,阻拦他的步伐。
那是一处料峭的山崖,满月升起,月光洒满泛起微澜的海水。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背靠背坐着,最后因陀罗率先站起:“你叫我来就是看这个?有什么好看的。”他刚走出一步,就被阿修罗拽住衣角。
“诶诶诶,你听我说。”阿修罗拉着他,示意他看向海面,“我觉得海里面的那个月亮比天上的好看多了,可是你看,”一片枝条代替他的手做了一个“捞”的动作,搅乱一池月影,“明明那么近,为什么就是拿不到呢?”
因陀罗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又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月色:“因为那是假的,当不得真。只有真真切切存在过的东西,你才有可能去拥有。看起来再美好有什么用,那又不是真正的月亮。”
“这样啊,”阿修罗皱起眉,认真的思考起来,“那我没有心,是不是我的……诶,你等等我!”
景象散去,宣告又是一场虚妄。
柱间站定,他突然觉得不能再这么贸然的行走,耽搁于这些久远的回忆之中,很容易迷失自我。可是他该如何找到斑,又该如何把他唤醒呢?他闭了闭眼,最后索性直截了当的唤出他的名字:“斑!”
他本来以为这是徒劳无功,然而周围却出现了极细微的改变。
一点点细碎的光亮升起,每一点中都是一个记忆的片段——包含了他与他相遇相知的一切场景。它们拥簇在他的周围,跃跃欲试,仿佛等待着他的选择。
“你要唤醒他,就需要找到他记忆里感情波动最大的那一刻……比如说爱上你的瞬间。”
阿修罗的话犹自回荡在耳侧。
焦急与束手无策中柱间也只能微微苦笑,爱上他的瞬间,说的未免太轻巧了点。
感情是一种很微妙的存在,难以预料,不可捉摸,有时候人连自己的感情都未必能准确确认,又如何能轻易断言别人的心思。
他站在原地,突然想起了身在巴黎繁华大街上的那场迷蒙细雨。
那个时候,斑曾经低声笑着,用一种温柔的口吻反问他:“你可以猜猜,猜猜我是从什么时候起看上你的。”
他还说:“行了,别想了。你想不出来是正常的。”
柱间曲起手指刮过眉骨,神色郑重——于斑而言,那必定是一个出其不意的瞬间,然后爱情猝不及防的席卷而来。会是什么时候呢?他们在短暂的相识后便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那么一切必定发生在酒店那迷乱的一晚之前。
他沉思了片刻,一个答案渐渐清晰,浮上心头。
他伸出手,忐忑而暗含期待的触碰上了某一点光晕,意料之中的被卷进了对应的记忆中。
那是一个阳光晴朗的日子,空气中弥散着好闻的花香。阔叶植物苍翠的叶子掩映着明治神宫古朴建筑的一角,御园菖蒲田里盛开着色彩明艳而不妖娆的花朵,这正是菖蒲的花期,每一朵花都绽放得落落大方。
柱间看见了那个站在花田小径中的男人,一身黑色和服,扎着高高的马尾。
他低头看向剑叶菖蒲的侧脸在阳光下俊美而迷人。
柱间转过头,果不其然看见了无意间撞见这一幕,拿手机偷拍的自己。
然后斑直起身,看向那个他,冷淡的开口:“我等你很久了。”
那个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一笑:“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