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不打他电话?”
他抿了抿唇,“我手机丢了,也不记得号码。”
他是一个对什么都敏感的瞎子,唯独对瞎子应该敏感的数字不敏感,从来都忘记。
忘记的苦恼,又找不到顾夏阳了。
他让他等他,但他等不住了。
爷爷对他说,“随心而动,想做什么,就去做,要问什么,就问明白,何必何事都藏在心底,独自伤神呢?”
他才觉得他自扰了,所以他来找顾夏阳,要说清楚,问明白。否则他们这样有着隔阂有些牵绊,这算什么?他不知道顾夏阳所想,也不想自己乱猜,也许顾夏阳有苦衷,他这样妄自揣测,是对顾夏阳的不信任,也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哦,”夏何回了神,才想到她应该做的,“你等等啊,我去上个厕所。”
她去厕所,马上就打了个电话给顾夏阳。
她对顾夏阳说,让他赶紧来接受烂摊子,她招架不住了的,还对他说,唐中岳还什么都不知道,别露了马脚。
顾夏阳几乎是开了最大码速去的酒吧,带着一路的忐忑不安,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唐唐回来了,回来香港了。
满大街都在流传的事情,他一个瞎子,也能够听得更清楚,更明白,最怕他听见那份录音,那是他的声音。
顾夏阳到酒吧的时候,唐中岳坐在吧台边,他还是静静的,淡淡的,吧台顶上的灯光照在他的眼睫上,一片柔软的阴影,顾夏阳有一阵透着侥幸的悸动。
他走过去,那片阴影便随着转动了,他总能在顾夏阳还没有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就感知到他的存在。
他转过来,“夏阳?”
顾夏阳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他还叫他夏阳,叫得轻柔,没有叫他别的什么。
“嗯,你怎么回来了?”顾夏阳在他身边停下,摸了摸他的头发。
“你不希望我回来么?”
他这句话问得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可顾夏阳心虚了,慌了一下神,“没有,回来就好。”
“你现在住在哪儿?我回去我们之前住的地方,结果已经租给别人了。”
顾夏阳心惊胆战,他回来已经去过以前的住处,走了那么多路,居然还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是对他的眷顾,也更煎熬了。
“我找了一个新的地方住,我们回家。”他去拉他的手,带他往酒吧外面走。
他也任他牵,可等到走出酒吧以后,唐中岳手上使了力气,顿住了脚步。
顾夏阳觉得心颤了一下,然后回过头,强装着镇定,“怎么了?”
他蹙了一会儿眉,又马上舒展开,抿了抿唇,好像又有了些释然,“夏阳,我来找你,是来重新问你那个问题的。”
又不平静,顾夏阳不能平静了,但是夏何告诉他,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能自乱了阵脚。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如果有,你现在说出来。”
他问了,他问他有没有事情瞒着他,顾夏阳松开了他的手,他不想让他感受到他手里的颤抖。
他的唇也颤抖,害怕,无法预料的危险,像一个赌注。
只是可笑的是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赌错了,也就输了,终究要输的。
“没有。”他终于,还是说。
然后唐中岳在一瞬间蹙紧了眉头,顾夏阳不敢多看,他不敢多看他一眼,他转过头,又拉了他要走,“回家,我们回家。”
挣脱,一瞬间手里抽空,从指尖溜走的温度,带着强硬的离开。
“陆初。”
……
决堤了,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决了堤,拦不住的浪。
顾夏阳缓缓回过身,他不敢回太快,但他还是要回过身,他回过身,看见他的疑惑,他眼睛里的疑惑和一些心伤。
“你,”
“为什么?”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