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下次……”

“……”

他抬手摸了摸顾夏阳的脸，有些发凉，在冷风冷雨里浸入的温度还没有回暖，开始担心会不会着凉。

衣服打湿了已经很重，贴在皮肤上无疑是难受的，唐中岳去脱下顾夏阳的衣服，脱下裤子，领着去洗澡，再用毛巾去擦干那些湿漉，顾夏阳乖乖站着，知道少放点力气让他抬起胳膊的时候不那么费劲了。

等做完那些，找来干燥暖和的衣服给他换上，已经费了很久时间。

这样挺像个老妈子的，没有工资发的老妈子。

“顾先生，欠我钱。”

“……”

暖光下的顾夏阳罩了一层温软的湿，用手去挑开他眼前挡住的湿发，顾夏阳的眼角似乎还有刚才风雨的脆弱，连着湿漉的发梢，浸了他眼里的揉光。

“夏阳。”

“……”

“还钱。”

“……”

他自己还是湿的，这个时候已经更湿，但已经不冷，周身散着热，黏了湿热的汗很难受，他想脱了衣服洗个澡，又不敢把顾夏阳一个人放在外面了。

可即使顾夏阳看不见……

忍着一些不大好意思，最后还是脱光了自己要洗澡。

后来浸湿在温热的水花里，浴室里早起了一层雾，水从他的发间落下，沿眉角脸侧，四处散落，淌过微闭着双目温软的眼睫，绘过深深唇角，再去从唇下的精致低落，血脉也热络，不自觉滚动着喉结，流水淌过的线条清瘦得干脆而生涩，带了水，朦胧的清润就都是湿的汽。

一定打动人的湿。

顾夏阳呆在浴室的墙角里，愣愣的，这样的场景有点好笑，顾夏阳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面对这样裸着湿着的一个人，又是徘徊心间的人，打死他都不会一动不动，然而他现在就真的一动不动，呆呆地发着愣。

眼不见，心未明，色即是空。

……

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顾夏阳的头发是湿的，眼前的刘海耷拉着还落着一两滴水点，牵他去吹干。

唐中岳打开热的风，那些忽然流动起的空气钻在指间，一下子蒸发了水汽，痒痒的凉意，试了温度再去吹顾夏阳的头发。

顾夏阳坐在沙发上，听见声响，他是动了动的，唐中岳在他身边坐下，干燥了的指节去绕起他的发，又沾染了湿，连同着一起置在暖流里。

他给他吹头发，发现了乐趣，风很吵，眼前的人却安安静静，所以他的心也是安静的，很安宁，隔绝了外面的冰冷，门里都是暖意，他的指尖滑走在这个人的脸上，因为刚落了尘很柔滑，指腹也滑，摩擦都轻巧，顾夏阳觉得痒痒的，很舒服，闭上眼睛。

“给你吹头发。”

给你吹一辈子头发，你还记不记得？

是你要我答应的承诺呀。

他扬起唇角，是宠着什么的眼色，风是干燥的，吹在脸上那些水就逃脱不了，消弥在空气里，只剩燥暖的皮肤。

顾夏阳的唇间也干燥了，有些起了微皱，还带着一些病态的白，唐中岳盯在那里，没有想很多，他想让那里恢复成湿的血色，于是他凑了过去。

碰在那份干燥上，舌尖湿漉去扫了扫，后知后觉地有些羞赧了，然后变成一点恼，他睁开眼，看见顾夏阳往后退了退，偏开头，他的吻就置在了没有意义的空气里。

顾夏阳躲开了他。

顾夏阳又躲开了他。

事实上那一点唇间的温度太熟悉，顾夏阳记不起却认得，一份回忆里的触感，回忆是不好的，是伤心的，他想要躲开，所以连同了这份温度一起躲开。

他留恋了的，留不住，就要躲开，已经本能了。

唐中岳呆了那么一会儿，眼里是顾夏阳闪躲着的姿态，他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一下子那些风都钻进去，好吵了，于是他关了风。

关上风就没有了一点声响，沉寂的世界，只剩一颗心跳动的声音，唐中岳听见自己的心跳，他却听不见顾夏阳的心跳。

他坐在这个他听不见心跳的人的旁边，发了一会儿愣，流转的空气陪伴他安静。

后来也陪伴他的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