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走得动路,我俩肯定会互相扶持。他如果年纪大了,我也承诺决不抛弃他。就算我俩瘫床上,就算互相喂饭,我们也会帮对方吊着命。”
“真正的感情并不需要靠结婚证来维系,”许停烛舒缓语气,闭着眼睛说,“结婚证维系的是责任感,可爱本就包含了责任……并且比强求来的东西牢固得多。
“生孩子?没必要。投入巨大精力,能得到多少回报还是未知数,风险太高,不划算。”
许停烛靠向沙发,后背被硌了,应当是池赭的手臂。
他心情倏然愉悦。
积攒多年的担子一下子全扔掉,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有时候真的特别爽。
他勾起唇角,缓缓总结:“不需要结婚,不需要生子。我们两个人过,挺好的。”
许停烛在外寡言,大多时间无意与人争辩,更别提讲道理讲得人一愣一愣。
连池赭都被他不歇气的一番言论唬住了,扭头错愕望来,被压麻的左手臂都忘记抽走。
许停烛淡漠垂下眼帘,他向池赭位置挤了挤,袖子被蹭得微微发皱。
他俩像一对连体婴,分明满身软肋呼吸稀薄,却在对方支撑下变得坚不可摧。
明明是语出惊人的话,许停烛偏要用谈天气的寻常口吻说出,其他人不由自主被他带偏了思路。
“啊?这,这怎么好意……”池母大脑生锈,钝得嘎吱作响,下意识讪讪道。
客套话还没说完,率先消化好巨大信息量的池父就以胳膊肘捅了捅池母,这一下捅得慌乱而用力,池母骤然回神。
他俩对视三秒,表情开始变得奇怪,随后,四只眼睛同时烧向许停烛,仿佛他是头长犄角的怪物。
第三十七章“你该不会……那时就喜欢我了吧?”
池氏夫妇的记忆被唤醒,两人同时想到有关于池赭的绯闻,关于他包了小男生的事,当年外界传得惟妙惟肖。
为了声誉,池家出力压下此事,却不曾料想,娱乐八卦并未污蔑他。
许停烛模样姣好,只是五官显小,气场不强,是惹人疼的类型。
然而,猜测到真相后,池氏夫妇忽然觉得,与电视上那些令人嗤之以鼻的粉面小生相比,许停烛真没什么两样。
思及此,池父食指正对许停烛鼻尖,气得手指不住发麻,他面红耳赤咬紧牙关,本就肃穆的外表此刻更是怒目圆睁。
室内静默无声,所有人的表情都将情绪表达得七七八八,池赭自许停烛身后抽出手臂,坚毅横于许停烛和父母之间。
许停烛享受了三秒毫无缝隙的庇护,随即拉下池赭胳膊,向二老轻声致歉。
他终究没能等到对面人的原谅。
没多时,他和池赭一道被轰出家门。
其实,对许停烛和池赭来说,被扫荡出门后的日子反倒轻松许多。
起先,池赭还有些担忧,下班后常去家门口打转。
他在暗处瞅过几回,老两口并不如他担忧般精神萎靡不振,反倒愤懑得朝气十足。
好几回,池母都提着名牌包缓缓行出电梯,近日,她肤质格外好,容光焕发光滑透亮,明显刚做过美容。
只见她耸起单肩夹住手机,边从包里掏钥匙,边和小姐妹抱怨儿子不听话。
池赭撞见此景,实在哭笑不得。
池父更干净利落。
公司需要做决策时,在会上,池父就像不认识池赭一样,目不斜视公事公办,据下属传言,池父最近化悲愤为动力,再次拾起多年未打的高尔夫球,打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池赭曾担心他俩思想封建,接受不了儿子出柜,万一气坏了身子可怎么行?
由于这个原因,池赭从初中得知性向后,一直拖到了二十八岁。
据许停烛所言,当日他是因为脑补出池赭婚后儿孙绕膝的场景,不由得狂吃飞醋。
哪料池母不停火上浇油,等酸度达到阈值,许停烛终于忍无可忍。
他化身奋不顾身的小战士,“哒哒哒”火力全开,快刀斩乱麻地替池赭把所有事招了。
池赭被迫出柜,之后才渐渐意识到,现实并没想象中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