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我给你提示?我教你的第一条是什么?”
“永远保持清醒。”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说完后明诚按住太阳穴,重重地叹一口气:“太难了。”
明楼没听见这句话。这时他已经进了浴室,打湿了一条毛巾,准备给明诚擦脸。
冰凉的毛巾触及皮肤的瞬间明诚立刻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他太热了,任何一点凉意都是宝贵的。
明楼看着他的笑脸,也没说话,帮他擦了脸,又把两只手擦了,然后拍拍他的脸:“起来,我给你把外套脱了,或者你自己起来,去洗个澡。”
没想到明诚不仅起来,反而顺势从枕头上滑下来,找到明楼的腿,理所当然地安枕了起来。
明楼没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他说:“小酒鬼。我给你找点糖去。不然明天头痛。”
明诚摇头:“睡一会儿就好。”
“没你这么睡的。”
说归说,语气却并不严厉,甚至连一点阻止的意味也没有。
明诚低低笑起来,始终闭着眼,神情平静,仿佛随时就能陷入美梦之中:“大哥,你这裤子真凉快。”说完像是为了自己证明所言非虚一般,还用脸去蹭了蹭。
明明这么胡闹,明楼也还由着他。他看着明诚的睡脸,忽然想到,哪怕还是个孩子的那时候,明诚也没有这样放松过。
念及此,他便纵容了青年这借酒装疯抑或是壮胆的任性,伸出手来轻轻拂开了他略有些汗湿的额发,替他把额头露出来。
明楼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仔细地打量明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好像也就是一念的工夫,他就长成了这样挺拔的青年人,端整的鬓角,光洁的额头,眼睛里全是光。
看着看着,明楼都觉得心软,又觉得不能再看下去,可还没来得及转开目光,忽然腰背上一热——是明诚的手贴了上来。
太热了。明楼有些懊恼地想,像是这样才能给自己刚才不自觉的颤抖找个理由。可下一刻又觉得好笑:这有什么理由好找的?
明诚伏在他腿上低低地笑:“那美人儿在牌桌上这么摸你的?”
他的手潜进明楼的西装外套里,如同刚从冬眠中苏醒的蛇,笨拙而热情,想要再接再厉地钻进衬衣。
明楼倒吸一口凉气,反手就要去抓明诚的手。谁知道前一刻还醉得软绵绵的青年这时敏捷得过了份,不仅没被他抓着,还顺势真的摸到了他的皮肤,热烫的汗意把两个人胶粘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的汗。
“明诚。别装酒疯。”
明楼作势要喝他。可这时明诚一点也不怕他,灵活的手沿着明楼赤裸的脊背线一路回溯而上,另一手则揽住明楼的腰;他的脸贴着明楼的小腹,大概是在闷声发笑,呼吸轻轻扑在他的腰腹处,是过于甜美的折磨。
明楼忍无可忍,把人从腿上拎起来,堵住他的笑,重重吻了上去。
他在明诚的嘴里尝到了烈酒的味道,异常芬香甜美,无法分离哪怕一瞬。明诚努力地回应他,舌尖抵住他的上颚,舔过他的牙齿,呼吸都是潮湿的,滚烫的,像一团中午的云。
一直在刻意压抑的情欲到底疯狂地笼罩住了两个人。明楼捧着明诚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明明是想说点什么,但在下一刻又忘了,只是顺着紧绷的颈线蜿蜒下新的亲吻。
他为明诚解衬衣扣子,风雨中船身摇荡,每一粒扣子都花费了比平时还要长的时间,每解开一粒,他都在纽扣的位置印下一个崭新的亲吻。他轻轻地咬明诚,感觉到青年下意识的反抗和心甘情愿的温驯,他听见喘息声,在这狭小的房间回荡,和扑打在窗上的毕毕剥剥的雨声混作一处,催促着他们。
这是突发的事件,又再理所当然不过。明楼赌气地想,谁要他停下这才是该死。拥抱着躺回床铺深处时明诚笑了起来,这让两个人有了一个很短的暂停,明楼低下头去看他,目光中满是询问;明诚还是笑,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明楼,你真好,我爱你。”
明楼也笑了起来,咬他的脖子和耳朵,在他耳边轻声说话。
他对明诚这么有耐心,对自己却漫不经心得很,手抖得厉害,衬衣的扣子就全遭了殃,崩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裸裎相对的两个人像是第一次认识彼此,但他们并不羞涩,也无畏惧,爱和渴望把他们带到这里,也将造就新的他们。
这是明诚第一次看见明楼身上的伤痕,他不去问它们的来处,只是用手按了按,后来又凑过去亲吻,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一个全新的活物。可这时反而是明楼失去了耐心,把他掀翻,只想吻他。
他们都太年轻,尚不知道情欲的滋味与力量。
明楼缠住明诚,年轻的肢体都是这么强健有力,爱抚像是角力与征服。汗水让他们无法分离,他们也不想分离,生涩急切地给予所有能给予的抚慰。
明楼亲吻明诚的每一寸皮肤,劲瘦的脊背是山峦,四肢是流水,他只要轻轻一撩拨,那山峦与流水便统统鲜活起来。这一刻起,它们全是他的,正如自己也全是明诚的。铺天盖地的情欲中分不清天与地,昼与夜,只有肌肤熨帖的一方天地是真切的,他们深堕其中,仿佛能永不解脱。
这时酒精发挥了威力,昏沉中明诚只觉得手软,腿也软,身体沉重如铅块,他慌不择路地抱住明楼,满是汗的额头蹭在他的肩上,他低低叫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求饶还是求欢,而明楼对他说:“别怕,我教你。”
“……你会?”
“……试试就会了。”
明诚想横他一眼,看着看着,这眼神就变了涵义,他是这么渴望他,渴望到整个人都是焦渴的,亟待一场情欲的暴风雨。无论是欢愉还是痛苦,只要是明楼带来的,都令他甘之如饴。
他就更用力地和明楼交缠在一起,沉沉地喘息:“那好,你教我啊,大哥。”
……
离开赫尔辛基的第五天,牌桌上的赌友们发现他们的越南朋友缺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