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手孔雀集团开始,秦正就感到东方泽要在孔雀集团实施他自己的计划,无论出于骄傲、自信还是其它原因,他希望独自实施、独立完成,他只要秦正了解到他限定的层面,不要更进一步,不能再深一层。
尽管不知道原因,秦正本能地希望尊重东方泽的这种意愿,不介意“被动”地停留在东方泽为他划出的圈儿里。
因为直觉告诉他,这套计划不是针对他,东方泽不会颠覆孔雀集团。无论对于陈立还是吴世杰,秦正不愿深究,就是基于这种判断和尊重。
但今天,看到东方泽沉重的伤感、在阴谋面前这样被动和消沉,他突然不再那么坚持:到底该不该再向前一步?要帮他赢回这标,如果不探究更深一层,他可怎么帮东方泽解决问题?
但几乎同时,总有一个声音在内心深处恐怖地响起,歇斯底里地叫嚣:“再探究下去,一切才无可挽回。”
到底是谁在恐惧?在恐惧什么?
这个世界,总有人活在恐惧和困惑之中,多数人会屈服于这种恐惧。但在屈服之前,他们往往寄希望于别人帮助自己走出困惑,哪怕他们清楚:有些困境是没有出路的。
每次陈立面对吴世杰,内心就处于这样一种悲悯之中。
陈立平静地提醒:“你疯了。”
吴世杰:“我会对此负责。”
陈立:“我不会为你隐瞒。”
吴世杰:“如果这样,你知道后果。”
陈立:“你想怎样?”
吴世杰:“只告诉他事实,没必要牵连出所有背景,既完成任务,又没有欺骗他。”
陈立:“我警告你,不许在那些录像上玩阴谋。”
吴世杰:“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
陈立:“到了万不得已,也不许用——除非秦董同意。”
吴世杰:“秦董现在都那样了,你这样说还有意义吗?这些录像是秦董给我的,这本身就说明他希望我在合适的时机使用。这件事由不得你我。”
陈立:“再说一遍:除非秦董同意,不许动那些录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就算我能放过你,还有许昌。”
吴世杰的眼神迅速退缩,象看到了死神降临。
☆、34.家常便饭
周六早上秦正下楼,毫不意外地看到早餐已准备就绪,红茶泡得刚刚好,菊花在花瓶里用明黄色的笑容点亮一室的新春气象。
虽然住进咸阳阁不过月余,这样的早餐氛围令秦正不可救药地喜欢,并已视同空气一样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贪恋,尽管也会希望东方泽可以在周末早晨多睡一会儿,多少缓解一下一周来他机器人一样强度的劳累。
早餐桌旁,东方泽一边等他、一边在电脑上快速地敲打着。他在帮曹振完善提案,不知道几点钟就起来工作了。
秦正拿起面包撕着吃,站到他身后看着他弄,一边问:“还差多少?”
东方泽继续强迫症一样频率恒定地键盘敲击速度,答:“完成一半,有很多地方需要补充数据和案例,同时观点的表述上过于主观,我要帮他理一下逻辑,应该今天可以改好。”
秦正一边撕着吃、一边看,东方泽尽管忙得热火朝天,还是无法忍耐地发作了:“你能不能坐下来接着盘子好好吃?你都多大人了,吃个面包还弄得到处都是面包屑!”
秦正在他头上用拳头比了又比,还是乖乖地坐到对面位置上,开始享用丰盛的早餐,一边嘴里忙里偷闲地挑衅道:“那你呢?不是说吃饭的时候不许开小差吗?你怎么还带电脑到餐桌上玩?”
东方泽白了他一眼,保存文件合上电脑,正襟危坐地开始用早餐。
秦正看他神色还好,知道昨天的酒量在他身体承受范围内,放下心来,语气热切地问:“你大约几点可以写完?”
东方泽瞟了他一眼,知道他还惦记着要去城里转悠,没好气地说:“今天我哪儿都不去,要逛找你家太子妃去。”
秦正被他戳穿了也不急,悠闲地看着报纸、吃着早餐,随口调侃道:“太子妃就算了,今天我想约Helen去挑几件礼物,也不知道她几点方便,一会儿打电话试试。”
东方泽脸色一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挑什么礼物?”
秦正轻描淡写地答:“我俩的事儿,干嘛要告诉你?”
东方泽嘴巴都要气歪了,这秦正绝对不怀好意,偏生他又挑不出理来,毕竟他与Helen没确立关系,没道理秦正就不能约Helen。
于是低着头闷闷不乐地用刀子切三明治,松松软软的三明治居然被他切得整整齐齐、大小比例几乎一模一样的九个三角形,秦正真是服了他了。
这时秦正手机响起,他立刻欲盖弥彰地跳起身快步走进边厅,半转过身去、压低声音温柔甜蜜地说:“喂?刚想到你,你的电话就到了。”
眼见着餐厅那边东方泽一向挺直的后背挺得更直了。
秦正勉强忍住笑,电话另一边的陈立却有些懵,忙道:“对不起,我怕周末打扰到您,所以没敢早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