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刻意又走远了一些,估计东方泽完全听不到,才压低声音说:“没事,说吧。”
陈立直奔主题:“那件孔雀胆的案子是方天龙手下做的。”
秦正一笑:“他有动机?”
陈立:“他在与刘芳眧谈判,有可能投资锐欣。”
秦正沉吟道:“看来同时脚踏两条船的,不只咱们一家。这样一来,锐欣中标的可能性提高,但受这个案件的影响,开标的日期可能延后,那么刘芳眧的帐期反而更紧,因此有可能出让更多利益来获得投资。对于龙舟而言,果然是一步好棋。但方天龙的个性是不喜欢玩火的……”
陈立适时关上自己的嘴巴,绝不妄加评论。
秦正声音一冷:“……所以这不是答案的全部……”
陈立跟着心里就是一哆嗦……
秦正话锋一转:“……但目前就到这里吧。”
陈立的一颗心才悠悠地放下来,恭敬地问:“需要我做什么?”
秦正心里一笑,说:“从今天开始盯着吴世杰,我不想他再有任何我不希望的行动。”
陈立瞬间死心,再不敢做他想。
秦正到底知道多少?或者说他到底猜到多少?秦正貌似温和,但每每透出的深刻心机和敏锐洞察,均不在乃父之下。
在这样的老大面前,无论你怎样尽力想象,他都比你能想象的掌握得更多;无论你怎样费尽心机试图躲藏,他都了然地对着你的藏身之处冷笑。
在秦正面前,陈立感觉自己是赤裸裸地完全不知该从何掩蔽,更谈不上如何自保。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他何时会放弃你。现在的陈立,彻底失去揣度秦正心思的信心。
陈立答:“是。”
秦正继续说:“把相关材料整理好,用匿名的方式同时发给曹振、常以方和各位评委。”
陈立只答:“是。”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单音,完全是军人作风。
秦正刚要挂线,还是问了句:“你有问题?”
陈立立刻问:“泽总这边是否需要解释?”
秦正声音一沉:“我来说。”
陈立犹豫了一下:“您,要小心。”
秦正的眼神穿过客厅的落地长窗,远远注视着东方泽的背影,问:“我想知道,当时泽总听到孔雀胆的时候,他的反应为什么会那样大?”
陈立犹豫了一下,谨慎道:“这,可能跟孔雀集团以前的行为有关。”
秦正眼神一暗:“希望这只孔雀在他心中,不要象我这样黑得不可救药。”
秦正走回餐厅,东方泽已将九块迷你版三明治准确地摆放成中国传统六瓣花的绝对对称图案。
秦正装作意外的样子:“哎呀,你一直在等我回来共进早餐吗?实在是太礼仪周全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聊得兴起,居然把你给忘了,是我失礼、是我失礼。”
东方泽哪会听不出他欲盖弥彰的炫耀,却摆出一副“谁待见你”的姿态,刻意专心致志地吃起盘子里被切得精准得不能再精准的迷你版三明治。
秦正惦记着吃饭时生气对身体不好,看他气得火候差不多快临界了,决定暂时放过他这回,就做出犹豫的样子说:“不过你写提案也是为了工作,我出去花前月下佳人有约,把你一个人留家里加班,这对比有点强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虽然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但基于人道主义同情心,今天我在家帮你准备午餐吧?也算犒劳你这一周的辛苦。”
东方泽本来顺嘴要讽刺他“就你那厨艺,做出来的东西也能吃?还算什么犒劳”,但猛然醒悟: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出去跟Helen逛街约会了!
心情不觉大好,脸上当然还是一派“赏你个面子、小心伺候吧”的神态,半垂着眼帘客气地问:“你会做?”
秦正冲他比个大花脸,东方泽眼帘一挑,秦正立马脸色温良、神态殷勤地问:“泽总午餐想吃点什么?”
东方泽垂下眼帘,继续优雅进餐,吩咐道:“中午简单一点就好。这几天用脑比较多,中午吃鱼吧;季节之交容易上火,做点青菜;这周天气阴沉、阳光比较少,需要补充些维生素;春天人容易疲劳、没有胃口,调个汤开开胃吧。”
秦正一时呆住,还没等他领旨谢恩,东方泽把刀叉一放,看着他正式“下旨”道:“就准备西湖醋鱼、凉瓜牛肉、蒜蓉西兰花,外加罗宋汤吧。”
秦正叫道:“你当这里是咸阳阁大饭店呢?咱这周末在家里能不能食点人间烟火、吃些家常便饭?”
东方泽眼珠左右一转,黑黑的眸子盯住他“善意”地问:“不会做是不是?”
秦正一时噎住,不等他缓上这口气儿,东方泽已结束道:“书房第二个书柜第三层左手第二个分类里有菜谱,你去好好学习,有什么看不懂的,再来问我。”
那神情:谈话结束,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