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侧过头,眼睛在暗中闪光,深似幽潭。
永年心虚道:“外面太窄了,我怕你睡不好。明天还要从象群里穿过去,没精神怎么行。”
展昭一笑坐起。永年扭动身子向里挪,腾出一大片位置,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展昭摇摇头,过去在他身边躺下,阖目静息。
风穿过树叶,沙沙乱响。
永年等了等,轻手轻脚爬起,低头看着他。
微蹙的眉,沉静的脸。那么又熟悉又遥远。
风吹得襟口微敞,颈连着胸,裸露出干净的肌肤。他想起病中替他擦身,细韧美好的躯体,令眼睛也想伸手抚摸。
望着他心窝处微微起伏,永年不可遏制的想亲下去。想得浑身颤抖,攥了两手心的汗。
展昭未动,忽然问:“怎么了?”
永年吓得一缩,连忙衣袖挥挥,说:“有蚊子。你睡,我来赶。”
展昭睁开眼,伸手将他拖倒揽进臂弯,笑说:“睡吧。不知道桫椤树有气味,驱蚊么。”
稀里糊涂偎在他梦寐以求的怀里,好半天,永年的脑筋才清醒过来。
剥光衣裳,搂在怀里睡。这不是自己引他出来,想要对他做的事么。怎么教他反过来对自己做了。
当然这也很享受,可是,昭怎么好像变了。
心乱如麻,又有一点甜蜜。他慌张的想,昭若是变了,我对他会不会也变?
慌张一下升级为惊恐。变了不能爱他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忽然无比清晰的知道,失去自己对他的感情,和失去他,同等可怕。
不管展昭是否睡了,他摇着他问:“昭,我和姐姐是不是很像?”
展昭闭着眼答:“不像。”
永年不信道:“从前一起睡,都是我抱你;成了亲换你抱姐姐,改习惯了?我不像她你怎么抱我。”
展昭松开手臂,翻身背对他,暗暗一笑。
永年也侧过身,手沿着他的腰线缓缓收紧,轻声叹息:“昭,你在镜中看过自己的身体么?不知道有多美。”
手心触到他温软的腹,连着呼吸脏腑,起落渐急。永年笑着把脸贴过来,挨在突起的脊骨上,轻轻摩擦:“转过来,闭上眼,把我当成姐姐。我愿意的。”
展昭猛一把扳开他,闭着眼慢慢道:“你想滚下去睡了。展某帮你。”
永年连忙翻身离远,不声不响对着繁星笑。
你还是那样,从来没变过。
----搂着我单纯的睡觉,至多坚持到这一步。
昭,还有多少事,是你永远无能无力的。
而我能做的注定比你多得多。不在今时,等我有力量。
永年睡得十分安心,一夜无梦。
醒时展昭不在身边,他只好沿树干出溜到地上,举头迎向朝阳万顷,心情也跟着振奋起来。
早晨的原野比黄昏时显得辽阔,颜色不那么瑰丽了,风却利落清爽。周围走了一圈,没看见展昭。他留在树下的火堆已熄,旁边滚放着几枚烤焦了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永年试着捡起一个掰开,一丝甜香冒着白气窜出来。他大乐,三两下将糯软的内瓤掏空吃净,暗想我果然眼光不错,昭可真有本事。番薯埋在土里他也挖得到,当南侠,还得是透视眼不成。
吃快了噎得打嗝,他赶忙跑到溪边取水,就看见展昭,怀抱一大簇新鲜绿叶子从林中走出来。
永年迎上去,奇道:“昭,采它做什么?又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