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是分离。不管我们乐不乐意,人生总会有这样的可能,那些在我们生命中留下刻骨铭心印记的人,也许有一天会离去。但是那些印记,终究是被留了下来。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只愿在他们的感情无法以相伴的方式厮守的时候,留在彼此心里的,仍然是最好的时光。
番外三是相守。这真是我写过最艰难的一篇。春夏秋冬,将感情经历的微妙变化浓缩在一年里,以季节的变化铺展出来。夷则已经做了帝王,那么这种背景下的相守,譬如“夜抱九仙骨,朝披一品衣,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种设想,其实美好得近乎虚幻了。但就这么放弃,也太过随意。于是我试着写,写的是相守,也是挣扎。管有多压抑和艰难,他们还是在努力着,试图找到一种出路去维护这份感情。命运有时候并不慷慨,它安排你爱一个人,却也不仅仅感受到的是甜蜜,还有现实带来的困境。不放弃,是一种自苦,但是放弃了,也未必不是一种悲哀。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困境啊,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相信着,即使有苦涩的现实,他们的爱,也还保留着最初甘甜的模样。写完了这一万多字,我才真的甘心。
番外四是传奇。传奇啊,那换个视角写吧,于是请来了天墉师徒走过场。这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之后的故事了,也唯有经过了很多很多年,才能称之为传奇。直到漫长的时光历尽,他们依然还在彼此身边,人世间需要这样的传奇让我们相信爱情它真的值得等待。
最后必须要说,谢谢你们,不是你们,我可能不会写完这篇文,或者将它写成面目全非的模样。鞠躬。
愿这份爱不老,在那个属于他们的世界。愿看文的你也能拥有一份圆满的爱,天长地久,不离不弃。
朝夕
第四十章番外一未到今生已斑驳
那时候日头正好,照着御书房外一架藤花越发姹紫嫣红。他站在花架下等人,花影明暗交错,落在一身钿花礼衣上,便好像整个人都被缠绕进这春深似海里。
他也不过弱冠,眉目修长,眼神澄澈,是富贵无忧才养得出的闲适天真。眯着眼睛笑起来,犹有几分稚气。
有宫人偶尔经过,总不免多看两眼。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谁也要心生艳羡。
过了一会,他等的那人终于出来。一眼看到他,便加快了步子,云靴锦带,袍角飞扬,带起一阵轻快的风。
“等急了?”
这人笑吟吟从花架下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串淡紫的花,“不急。”说得含含糊糊的,原来嘴里还嚼着什么。见对方诧异,索性递过去,“唔,嫩的,你也尝尝。”
刚来的这位便有些哭笑不得,“圣上的东西,你也敢,小心被瞧见。”却还是从容接过,塞了几朵在嘴里。“唔……不错。”
“我家园里也有,回头摘了,让他们蒸了吃。——就是似乎没这架好。”
“你书房后面那两架?”
“对。”
“比这个好。回头蒸了给我留着。”
“好……对了,皇上找你又问了什么?三天两头的,这是要平步青云了罢。他日飞黄腾达,下官还得仰仗大人照拂……”
他这样的门阀,这样多贵人看着,又哪里需要身边这一个照拂。
那人侧头看了他一眼,隐去了眼底忧虑,仍是笑了笑。“好说。”
便这般说笑着,并肩走过了御花园。
一双背影,俱是同样的云纹滚绣,落了四月花,穿过半月门,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重楼殿宇后,消失在细软和风里。
※※※
谁都知道,安国侯府家的小公子,同前相国家的少爷,打小就好。
相府那位,当爹的早早病故,留他少年早成,谨慎周全。安国府这一位,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他家祖上立过不世之勋,向来和皇家走得极近。宫里那位太妃他喊着姨母,又有个新晋了贵妃的姐姐。几位兄长皆任着要职,娶的亦是显贵家的女儿。这京城盘根错节,节节都能连向安国侯府。
可惜小儿子却无心官仕途、曾有野僧看过面相,说他天生一根仙骨,命带一段浩劫,若不送去修行,只怕难逃骨肉离分,生死两断。
安国公老来得子,兄长亦爱惜幼弟,哪个舍得让他出家,权当是胡扯。却从此有意无意地护着,庙门道观都不叫他近,能躲就躲。
这么自觉或者不自觉地纵容着,世人都以为养出的公子必和京中其他纨绔一样不学无术,却谁知天然带得一段酒星风骨诗囊才调。那一年安国府人人欢喜,家里出了个最年轻的探花。
那一年的状元亦是众望所归,故相国之子,胸有锦绣,谦恭守礼,正是天子心中不二良臣。
含元殿上,圣上钦点,二人齐齐叩首谢恩,身侧波澜暗涌,犹能隔着多少朝臣,相视一笑。长安街头,高头大马,状元行在最前面,锦衣华服,一马飒踏,分开人群熙攘,却忽然回头,对身后那人遥指一枝新花。
“探花郎,我看那朵正合适。”
脚下前程似锦,身后万人歆慕,而眼前,他策马迎来,展眉一笑。
“好。”
人生之幸,不过如是。
※※※
三年后,京中出了大事。
激流湍涌,平地生变,如飓风扫荡过朝野,多少人瞬间失色。消息疯了一般飞快地传着,街头巷陌连日来议论纷纷的莫不是此事。
便是远在南岭,消息慢了几日,也终会知道。
他坐在茶馆一角,看不清神色,只是手里紧紧捏着一盏茶,半响不喝,像是要捏碎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