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他叶尔雅没有磋磨人的手段吗?
不过,现在还不是他发作的机会。
叶尔雅在心底暗自鼓气道:去他的燕城十三少吧!老子可是天皇贵胄!他一个平头异姓王的小小世子,哪里有跟他叫板的资格?
这样想着,叶尔雅竟然安定住了内心,身后跟着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叶九歌随着朱峦与卿尚德往演武场去了。
卿尚德既然知道了这些人此行的目的,自然是不会让燕玑一个人去面对的。
他舍不得。
前世的南府因为搭上了赵轩的这一条线而不再迫切的需要背景势力的支撑,所以老校长才没有动派人去参加大周国演的念头。他将燕玑给了赵轩做保镖,这一件事本身就是南府对这位总督的示好。他们不是没有想过燕玑在跟着赵轩前往龙岛谈判的过程中会经历多少的风险,可是——南府本身就是为了培养为人保驾护航的护卫、军士而存在的学堂,连这点儿风险都要担忧,那还不如早点儿让南府解散了算了。
第十五章满座诗篇成文章(下)
卿尚德知道燕玑想办法将老校长跟徐教头支开,也就是为了保护这两位自己的师长,不希望他们被卷入未来的乱局之中。
叶谋人当年就是因为身份的问题无辜卷入乱局,牵连了一大片的南府学子。最后才导致了徐若苦教头一气之下,取出了自己的红缨大刀,来势汹汹地要去总督府上给他找个明白。
南府总督赵轩不是什么好人,他虽然“欣赏”燕玑,但是他对南府这个铁骨铮铮的存在可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每每从南府大门口的校训牌下走过,他都觉得脸疼,腮帮子酸得厉害。
既然上头的意思是要将叶谋人就地正法,那他这么一个区区南府总督,自然是“不得不”听命行事的。
要不然呢?
难道还要跟叶谋人一块儿给太子陪葬吗?
太子都被推出午门斩首了,血染透了暗色的青石板,神仙也就不回来了!他赵轩“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然不能被牵连进这些事情里去,免得遭难连坐。
徐教头的“莽夫”行径无异于在赵轩试图掩盖起来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仿佛在用自己的行动打他的脸,指着他的鼻子说——“好你个赵轩啊!连对你嫡系的学弟都这么心狠手辣啊!南府可是你的母校啊!你这个忘恩负义、丧心病狂、无耻无义之徒!”
也难怪徐教头会被赵轩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干脆利落地投入大牢里,最后更是活活被绑在红花岩的石柱上硬生生地晒死成了“人干”。
卿尚德不知道为什么当年的燕玑对此一直无动于衷。
徐教头可是一直都对他视若己出的。
只是,他相信燕玑的为人,燕玑不出手救徐教头必然是有原因的。
无论是何种的原因,他都会无条件地选择站在燕十三的那一边,与是非对错无关。
大周国演并不是递交一份公函那么简单的。
由于南府已经接连失去了好几年参加的资格,甚至也好几年未曾递交参演申请,这一回的申请一出,近乎沦为寻常学堂的南府也必然会遭受到最严苛的审查。
可以想见,这群天皇贵胄究竟是带着何等探究的目的来南府找茬的。
叶尔雅跟叶九歌皆是燕城学堂的学生,而在不远的将来,叶天问也必然会成为燕城学堂的一员。连带着随行的教官都没有一个是跟南府亲近或者熟悉的,看这架势便能够将上头的意思洞察出一二来了。
卿尚德的少年眉目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可不是真的少年,玩弄手段的事情在他前世做上总长之位的时候就所见不少了。叶谋人只帮他到四十一岁那年就溘然长逝了,至于燕玑哪怕再如何的神机妙算,在他身后漫长的几十年间,也不可能预料到卿尚德能够在几年间结束战争恢复和平,开始建设新周。
新周百废待兴,一切的前路都是未知数。
卿尚德自认为并非叶谋人那样的神策之才也绝非燕玑那样博学多闻,他仅仅是依靠着夜以继日的勤勉与燕玑用生命换来的誓言在坚持一个信念。谁也不知道在多少个日日夜夜里,孱弱新生的大周总长究竟几度被群狼环伺、险象迭生的局势逼迫到极限,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头颅,随时准备用自己的生命去祭奠新周的旗帜。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随时都面临着生死大义的滚滚洪流。
他见过太多的玩弄手段,以至于如今见到这个场景,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一些感慨。
皇帝怕是一直就对南府没有任何一丝的信任。
恰逢其会,云洲的朱峦教头仿佛对这一切都未曾察觉地忽然间开口问了一句:“这里现在是新生在上武课?”
燕玑微微颔首道:“确实如此。”
“听说南府今年借鉴了帝国月亮湾的特训也搞了一次特训?”朱峦露出了饶有趣味的表情看向出声的燕玑,又问道,“你是南府第几年的学生?”
燕玑略微有些吃惊,不知道他是谁并不奇怪,但是在知道他是燕王世子以后还不知道他的人当真是不多了。
这样居然还能被派出来巡查,真是好生奇怪。
燕玑想着,默默地在心底暗暗留心起这位云洲来的教头。
卿尚德一看燕玑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盘算什么,在脑海里稍稍估摸上了两圈,当即开口接话道:“报告教头,这位燕玑学长是我们南府的学生会安全部部长,同时也是一位第三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