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想借此炫耀一下来着,但就在扫向白宇的瞬间这点优越感瞬间便消失殆尽。他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对刚才发生的事的好奇,只是专注的看着前方,神情略显严肃。
不过,他不笑的时候一贯如此,我早习以为常了。
“晚上来接我”
准备下车的白宇头也没抬,依旧绷着脸,就连平日里的谢谢都省略了。
“不客气”我故意提高嗓门,一字一顿的说。
我没指望他能搭理我这茬,当然他也完全没有要搭理我这茬的意思。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徘徊于公司和客户之间,看房、讨论设计方案等等,繁琐至极。尤其是今天又遇到了一位超级极品,言语表达不清不说,脑子里的装修风格又不定向,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恨不得把所有装修风格都要在他家体现出来,更严重的是怕你不能完全理解他的理念玷污了她对生活品质的高标准高要求从而在你面前喋喋不休。我只能在无数次深呼吸的作用下继续秉持我本来就不高的职业素养,想在一片暗无天日的混沌中试图理并且弄明白他真正的梦幻家园。
苍天啊,惨绝人寰的人生也不过如此了。所以,整整一天下来有种脑袋都不在是自己的感觉,精神状态极度萎靡。
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想去见秦海,才会在空档之余被经理抓包便有了今天这非人的待遇。
至于我为什么不想见秦海是因为我无法悠然自得的去面对他的那份赤诚。因为那样除了加深我内心的罪恶感外,起不到任何其他作用。
那段少不经事的感情如一根卡在喉间的软刺无关痛痒,却实实在在的存在并不断地提醒我,我曾别有用心的辜负了一个拿我当宝的“好”人。
下午秦海发来短信控诉我的爽约,他说我“善于逃避”。我没回,但我并不否认。在人们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时,选择逃避往往比迎难而上来的容易。人之常情下,所以我并不会因此感觉羞耻。
我知道,我不能回头承诺就必须要走的干脆些。
我把呕心沥血设计出的最后一套方案发给这位超凡脱俗的张小姐后就把工作号关机了。爱行不行吧,反正我是尽全力了,为此本姑娘已经才思枯竭到快要怀疑人生了。
关掉电脑后我习惯性的往后仰起脖子同时在心里开始默数,这是我找到快速缓解颈椎疼痛最有效的办法。
默数时间还没到,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我摸索着拿起手机举到眼前一看,接了起来。
“干嘛”因为仰着头声音听起来难免有些沉闷。
“你,你在哪,干什么呢”白宇略微停顿后问道
“办公室,仰脖”我仰着头,如实回答。
许是工作时间太久,脑细胞还没完全恢复功能,在听我说完这句话后,我竟然听到了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就像我是个将死之人终于让他从手术台上救回来似的。
“你,到医院来一趟”略微沉默后,白宇说
“干嘛”
“有事”
“不,累,我回家”
“维小朵,我没给你开玩笑,你来接我下班,我真有事”
真不知道白宇是怎么厚着脸皮把这句话说的那么理所当然的,就连我听了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他花钱顾得司机。
你没给我开玩笑,难道我就给你开玩笑了。
终于,180下,时间到。
我忍着对某人及其不要脸的行为产生的怒火,慢慢收回脖子又试着活动了下才对电话那边的白宇咆哮。
“白宇,你是不是有病,你自己不能打车啊,我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人好吗,也刚刚从一场战役中归来,虽说规模不大,但情况也异常惨烈。我现在需要休息,白大夫。拜”
另外一个“拜”还没说出口,气焰就被白宇接下来的话强势消减。
“房子装修的事”
房子?装修?大晚上的有必要这么着急吗,等等,难不成?然后,满月大肚子的情形在脑海快速闪过。虽说有些牵强,但这是目前为止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可能是觉察到了我的安静,他顿了顿又说到,
“怎么,我直接绕过设计师给你们老板谈?正好,他老婆今天刚转到我们医院,很不巧我是她的主治医师,你要是觉得不方便,那就”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对我还真有用。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当然致使我决定过去的还有一个原因,我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装个房子而已,有必要大半夜的让我跑一趟?我们每天都能见面上班路上都能解决。就算是怀孕着急生孩子,那不也得十月怀胎,也不差这一晚上啊。
据以往和他斗智斗勇的经验来看,想探寻到白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光靠旁敲侧击根本没有用关键时候还得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