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过头,用手指把李承泽不自觉皱起的眉尖搓平整了,侧头示意道:“往右边看,看见什么了?”
李承泽张望了半天右侧山谷间郁郁葱葱的植被花果,答:“……自然好风光?”
“再看。”
李承泽眯起眼睛继续观察,忽然发觉在安静无风的绿色山谷间,似乎有什么棕色羽毛的小巧生物在树叶掩盖下各自走动。
“珍珠鸡。”范闲解答道,“我方才路过看到的。估计是被周围哪个村户放养的,每只都又肥又白。”
李承泽咽了口水,专业地问:“清蒸,红烧,煮汤,还是火烤?”
范闲摸了摸下巴,决定道:“我负责烧你负责抓,怎么样?”
李承泽正想点头让他赶紧行动,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顿时露出一个假模假样的笑容,示意范闲凑近。他压低嗓音问:“本王像是会捉鸡的人吗?”
范闲也职业假笑,商业吹捧道:“您方才都能驾驭二驱赛车了,一切皆有可能。”
李承泽的假笑越发迷人,深情款款地望着范闲,满眼写着杀意。范闲也不甘示弱,将裤脚挽起,毫不客气地也把脚扎进了溪水里,深深叹一口气,说:“哎呀,真凉快啊——要是来杯米酒配荷叶闷煮的叫花鸡得多惬意啊!那鸡腿流油,连骨头都是香的……”
一个半时辰后,已近日暮,李承泽和范闲蹲在溪水边,手里都拿着芭蕉叶往面前堆起的石窑扇风。石头缝隙里不断升起灰白色的烟,隐隐约约飘来一股荷叶的香味。
“熟了吗?”李承泽第一百次耐心友好地发问。他除了灰头土脸,袖口破了几道口子,脑袋上还插着根鸡毛外,一切都好。
范闲拿木棍捅了捅石碓,说:“还没。咱们来聊聊风月吧。”
“无风,无月,更无情。”李承泽一字一顿,最后几个词几乎是从饥肠辘辘的肚子里挤出来的,“除非它熟了。”
“兄弟,你把那死鸡提回来以后就瘫着了,拔毛洗鸡腌味生火可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弄到这鸡的吗?”李承泽只是这么问。
范闲忍着热烟搬开一块石头,冒着滚滚浓烟的石碓里立刻散发出一股掺杂着泥土味道的肉香。他用溪水浇灭了火,小心翼翼地将灰烬里的一大块泥石搬了出来。
“你说。”
范闲其实也有点好奇李承泽折腾了半个时辰的抓鸡方法。可李承泽自从铩羽而归,提着只奄奄一息的鸡回来后,就讳莫如深地蹲在一旁,用秃鹰看猎物的眼神死死瞪着范闲……让范闲实在没敢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