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素赶紧飞奔而出，末了还不忘将门关上。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张邵云的后背居然满是伤疤，难不成这些也是小时候造成的创伤吗？

如果是的话，那可真就太可怜了。

程素素一直以为自己从小没了爹，娘又一直偏爱姐姐和弟弟，唯独对她极少关心和照顾，这样的她已经是很惨的了。

可是转念一想到张邵云——

他可比自己惨太多了呢，素素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奇妙的心心相惜感。

爹娘不和，甚至还闹到分房睡不说，就冲张父那练家子的健硕模样，怎么还能让自己的独子受到别人的伤害呢？

等等……

难不成，张邵云这一身伤，是张父打的？

程素素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再次坐立难安起来。

思前想后，她还是大着胆子又烧了一盆水，悄悄端到了北屋外。

轻扣了扣门，“相公，对不起，我…我不该进去吓你的…我又给你烧了盆水，就在门外，你若是自己端不了，唤我一声就是，我进屋时可以闭眼的！”不知怎么，她最后加了一句闭眼，说完脸唰地烧了起来。

虽然因为她年纪尚小，张家将她讨来时也没说几时拜堂成亲，但在程素素眼中，自己便已经是嫁到了张家，即便没有那些繁琐的礼节，自己却也已经是张家的女主人了，理应做好照顾自己丈夫的事。

果然，这么开导一番后，她心中舒畅很多。

可是北屋里的人还是不答话。

这一次程素素不敢再偷开门闩了，将木盆放下后，她再三重复了几遍，确认张邵云应该是听到了之后才大步离开。

没多久，北屋的门悄然推开了一条缝。

张邵云一只手便将水盆端进了门，然后将门继续锁上。

片刻之后，一盆鲜红的血水端回了原处。

程素素熬完粥，出来一看，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硬生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使得自己没有失声尖叫。

听到那清浅的脚步声来到门外，里面即时传出冷冷的一声命令：“换一盆水。”

程素素咽了咽口水，又猛地喘了几大口气，这才鼓足了勇气去端水。

她端着满满一盆染红的水向左走几步，又向右走了几步，心中实在不知该把这水泼到哪里去？才能让人看不出这水的颜色。

想了半天，她把水泼到了院子外几十步远的一个荒废破井中，此井枯竭了十多年，应当不会有人再用。

“哗啦”一声，程素素泼完就往回跑。

重复以往五六次，北屋外，木盆里的水才渐渐变得清澈。

她拍着胸口蹲坐在院门外，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这不是一件能装傻的事，程素素心里很清楚。

“素素？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头顶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程素素浑身一颤忙不迭站了起来，待到看清来人是张母后，她张口欲问，“婆婆，邵云……”

张母一听这两个字就紧张，“邵云？邵云怎么了？”

“没…没怎么……我刚才做好饭想问他吃不吃，他…他没有理我。”张母放下紧紧抓住程素素手臂的双手，松了口气道：“都跟你说过了，没事别去打扰邵云了，以后这种事我会做的，你只管照顾好家里的活计。”

说罢，张母恼怒地走进院子。

程素素低下头，掀开自己的衣袖，两道紫红色的印记明晃晃地落在她纤瘦发黄的手臂上。

那里，正是张母方才紧紧捏过的地方。

吃过晚饭后，张母来找素素说话。

不会是张邵云与张母告状了吧？

程素素坐在榻上不敢抬头，唯唯诺诺的样子正中张母的下怀。

她不需要程素素有多聪明，有多能干，却只需要她是个不傻，不呆，顺带能帮着照看张邵云的活人就行，是男是女也不重要。

张母只盯人不说话，程素素便也不敢先开口。

两人静默着对坐了好一会儿。

张母才低声说道：“过几日，我与你公公要出一趟远门。”

程素素脑中一团糟的闪过担心、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