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笑声,素素悬在喉咙眼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她抬袖擦去面上的泪珠,“我不识药理,找来的草药也不知哪个是你要用的,便想拿来给你瞧瞧,我不是有意动你东西的。”
少女哭过的嗓音带着几分委屈的腔调,张邵云的心不知怎么就软了下来。
就算她不解释这些,他心底对这个憨憨蠢蠢的小妇人,也是信的。
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方才那一掐,也不过是在试探她罢了,如今看到她委屈成这样,张邵云反倒有些窃喜,这小妇人还不算蠢。
“呀,你的伤口在流血!”素素尖叫一声,随后赶紧压低声道:“你,你快坐着别动了。”
张邵云看着那张挂满泪痕的脸,一脸紧张的抱来草药,突地感觉,背后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你快看看,哪个能用?”素素拿来圆凳,让他坐下,自己却蹲在一旁,将怀中的书册掏了出来,书中有几页是她事先做好标记的,“你要的是这个?书上说这碧血草需等伤口结痂再使用,要不然会留疤的!”
张邵云坐在一旁不说话,只是垂首捡起几根碧绿的长枝,“你念过书?”
素素哑了,但心想这事总归藏不住,也就大大方方认了,“之前偷学过一些时日。”
张邵云眉头舒散,云淡风轻地看了她一眼。
“你出去吧,顺带将我榻上的衣衫拿去洗了。”
“好。”素素应声道:“那书我给你先放这,你用完记得还我。”
张邵云嗯了一声。
拿走榻上的脏衣服,素素禁不住多看了一眼,这屋内既简洁又空荡,住起来虽是方便,但也太孤独了。
临出门前,她望向圆凳上挺拔而坐的张邵云,张邵云只觉得一道灼热的目光像烙铁般落在了自己身上。
“我不知道你身上这些伤都是哪儿来,但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一家老小将来也都是要指望着你过活,你可千万不能有啥不好的念头。”
说罢,她不等张邵云反应,猫着身子轻巧带上了门。
到了第二日,卯时刚过。
张父推门而出,晃眼见素素从灶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公公,牛头山路程遥远,家中也没有干粮,儿媳煮了两个白水鸡蛋,公公便带着路上吃吧。”
张父嘴唇蠕动,半天挤出两个字来,“多谢。”继而伸手接过了鸡蛋,往口袋一放,端起粥便“唰唰”喝了起来。
喝完了,将碗一递,张父拱了拱手。
素素呆愣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礼,只是叮嘱道:“公公一路小心。”
目送着张父出了门,素素挽起衣袖,将昨夜整理好的衣裳装进木盆里,趁着天色往河边走。
三水村之所以叫这个名,也正是因为村里背靠多座大山,全村又被三条长长的河流贯穿。
有山有水,按理说该是个好地方的。
可偏偏一到秋冬两季便雨水充沛,以致于村里的庄稼大多收成不好,部分农户甚至都把地皮给种上了果树,以此谋生。
素素找了个宽敞,稍有光亮的地方,将衣衫从木盆里拿了出来,又舀了一盆清水泡着。
不一会儿,那清水的颜色渐渐浑浊。
便是在这种黑沉的天色下,她都能清楚的看到水中的猩红色。
好不容易摆洗了几遍,这才将浅色的衣衫洗净,她正要收拾起身,迎头撞上一张熟面孔。
“哎唷,是素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