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含星得知丽儿将要结婚的消息,不免有些失落。毕竟他与丽儿朝夕相处这些年,彼此之间有着太多的回忆。
其中深厚的情感积淀,比之她的那蓦然爆发的柔情,又大大的不同。他怎么也不相信与丽儿之间的感情,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人海茫茫,离奇的邂逅,经历过许许多多的是是非非,坎坎坷坷,本以为爱情已经成熟,没想到此次一走,从此就成为一种永久的离别。
他心中大痛,昂首挺胸,深深呼吸。惊惶失措之下,想要起身前往迪化,去见丽儿问个究竟。可他却又怕伤了颜蓉,仓促之下急忙别过头去。
他怔怔地望着窗外,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月光透过窗子,渐渐的变淡,正好照在屈含星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上,显得肌肤晶莹似雪,浓眉弯弯,星目闪闪发亮。
突然他想起丽儿诸多的誓言,那张俊美的脸上又流出鄙夷的神色。
刹那间,仿佛一切变了,又仿佛都没变。他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只剩下满不在乎的笑容与宁静。
目光转处,正好撞见颜蓉的眼波,柔情蜜意,似酒浓醇;她嫣然一笑,转开头去,容颜是那样的光彩照人。
屈含星心中乱跳,登起羞惭自责之意,忖道:“屈含星呀屈含星,蓉姐姐对你如此情深意重,你既已视她为妻,怎能心猿意马,摇摆不定?”
又想:“母亲说得不错,‘若无呷蜜意,切勿攀花枝’,我明明最是喜欢蓉姐姐,偏偏又对丽儿无法割舍,这犹豫不决的毛病可当真要彻底改上一改了。
他脸上滚烫,暗下决心,从此之后绝不再对帕丽古丽恋恋不舍。但想到与她再无瓜葛,竟又是一阵莫名的刺痛难过。
凝神敛意,移念他想,一笑道:“前年夏天,我还带她下河捞鱼,小伙伴们为了讨她欢喜,挖空心思给她烤各种各样的鱼,吃得丽儿开心不已。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她便要嫁人了。”心下悲喜惘然。
颜蓉抿嘴微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然规律。况且丽儿嫁入豪门,你这做哥哥的难道竟不欢喜吗?”
屈含星微微一笑道:“门当户对,又是未来的汗王,得妹夫如此,我这做哥哥的还有什么不欢喜?”
颜蓉微笑不语,过了半晌,突哼道:“口是心非!干嘛方才要流泪?”
屈含星道:“变故过于突然,一时很难接受,难免会心存怨艾。现在我已经想通了。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或一物,是必须属于我的,就算我无法占有,会遗憾、会难过,绝不会生存怨念。机缘我尽力而为,但决不强求。”
颜蓉白了他一眼,哼道:“,阳奉阴违,心照不宣!”
屈含星摇头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而每个人的过去,都或多或少影响今天的生活。可过去的总是会过去的,我不会永远活在过去的回忆中。这样的结局、对我和丽儿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吧?”
颜蓉两手猛一拉两边的被角,二人双双倒在枕头上。
沉默了良久,颜蓉突然慢悠悠地问道:“你觉得丽儿会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只要父亲一声喝叱,她便幽幽俯首听命吗?”
屈含星心中突地一跳,不知其意。
颜蓉道:“丽儿对你痴痴情深,即使以大局为重,违心的另嫁他人。以她的人品与性格,绝不会瞬间就把你抛之脑后。即使不派人前来安慰,最起码也得亲笔给你写一封安慰信。可这封信却是出自于巴桑之手,你不觉得奇怪吗?”
屈含星沉吟不答,心底里隐隐约约地想到了“逼迫”二字,但他却又不敢相信。
这当儿,红烛燃尽,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就此熄灭了。屋中一片漆黑,颜蓉道:“好了,这不是眼下就能解开的谜团,什么也别想了,过会儿该天亮了,抓紧睡一觉吧。”
二人都闭上了眼睛,工夫不大,就睡着了。
醒来之时,已经是翌日辰时。阳光透过纸窗的缝隙,在地上投射出几道眩光,风声依旧在呼号,但比起昨夜已是大大的减弱。
一股甜蜜而芬芳的气息萦绕鼻息,屈含星侧头望去,见颜蓉的俏脸埋在他的臂弯里,黑发凌乱,樱唇挂着浅浅的笑意,酒窝若隐若现。玉臂软软地横亘在他的胸膛上,雪白的大腿曲横在他的大腿上,彷佛在睡梦中仍要将他紧紧勾缠。
屈含星轻轻地将她的胳膊和大腿拿下去,悄悄地坐起身来。颜蓉迷迷糊糊地咕哝了几句,又将头枕在他的胳臂上,含笑甜睡。
屈含星见她脸如海棠,娇媚慵懒,心中怦然,忍不住俯身轻吻她的脸颊。岂知刚触到她的肌肤,颜蓉便忽然睁开杏眼,低声笑道:“臭小子,你又想偷占便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