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闻言,明白过来,“空穴才可来风,这事也不全是以讹传讹。罢了,我去和老太太解释解释,但愿不会影响到乐胥兄和纫兰妹妹之间的亲事。”
绿菲和芄兰要陪傅明去老太太那儿,却被傅明拦住了,“这会子也不知道老太太气消了没有。若她心里不痛快,拿跟着我的人出气,你们去不就是去受罚的么?在芳满庭等我回来。放心吧,老太太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知道该怎么应对。”
傅明见到老太太时,她正歪坐着,新月正给她揉捏肩背。
傅明请了安,老太太没有如往常一般让他坐下,也没有让丫鬟端茶来,只抬眼看向他,语气有些冷:“明哥儿,你应当已经知晓我找你来是为何事吧?”
傅明点头回道:“是为今日府中的那些言论么?”
“我听说,陶家那小子和兰丫头早认识了,是你牵的线?”
“回老太太,他们确实已认识。去年中秋,我与纫兰妹妹外出,遇到了乐胥兄。乐胥兄虽早已心仪纫兰妹妹,但发乎情,止乎礼,并未做出任何唐突之事。纫兰妹妹也是前些时候才知晓此事。且他二人仅见过一面,此后便未曾再见。”
老太太闻言,却不回应,傅明在地下站了许久后,才听她说道:“本朝虽风气开明,女子与男子婚前相见非是不可,但咱们靳家是簪缨世家,对这规矩礼仪要比寻常百姓家更加严苛遵守,否则是要被外人看笑话的,对家中女眷名声也有损。”
傅明听出老太太话语中的责备之意,语气诚恳地认错道:“是我考虑不周。”
老太太又道:“你对兰丫头好,我是知道的。但男子终究是男子,女子终究是女子,你不可拿你的那套行事风格来看待兰丫头。再说,你虽是男子,但到底是靳家内人,也有自己的规矩要遵守,不可过于随性了。你可明白?”
傅明默然一顿后低首沉声道:“明白。”
“你是个玲珑人,我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想必你也知道事情轻重了。府中明年有嫁娶之事,最是轻忽不得,若没要紧事,你和兰丫头少见面为好,你也少出门为好。”
从老太太语气中,傅明听出了斩钉截铁的味道,这与其说是劝诫,不如说是命令或警告,他虽心中不悦,但事已至此,也只好摆出受教的姿态,谦卑应承。
傅明从老太太院中回到芳满庭时,芄兰和绿菲仍等在门口,见了他,忙问事情如何。不欲她们担忧,傅明便浅浅一笑道:“能有多大事?我解释清楚了,老太太信我,事情便了了。”
绿菲仍将信将疑,芄兰则笑道:“阿弥陀佛,老太太果然明察秋毫。午前就揪出了王姨娘,让她在自己屋里禁足半年。我以为她那么生气,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公子你呢,幸好公子和王姨娘很不一样,老太太想必也知晓你的为人,这便没有追究了。”
傅明轻轻一点头,不再多语,只回屋捡了一本书来读,却是半天没有读进几个字,心里一时思绪翻腾,既羞窘,又有些隐约的委屈,还有些莫名的沉重的感受,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绿菲掀了帘子进来告诉他:“新月姑娘来了。”
新月带着两个小丫头提了篮子来摘秋橘。
傅明想起老太太先时的那番话,便回了自己睡房,说是有些累,要休息半个时辰,让吃晚饭再叫他,并嘱咐绿菲好好陪着新月姑娘。
新月摘好了橘子,临走时,把绿菲拉到一边,轻声道:“你好好安慰下明公子吧,他今日在老太太那儿受了些委屈。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他毕竟是男子,又一贯自尊自爱,听了老太太气头上的重话,想来心里是很难受的。”
绿菲道:“我知晓了,姑娘有心了。”
新月笑笑,带着丫头离去,走到院门口时,却被芄兰叫住了。
芄兰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她点头道:“行,我会去的。”
从芳满庭出来,新月让丫头将装满橘子的篮子提回去,她自己则往纫兰院里去了。
纫兰见她来了,忙上前牵着她的手问道:“好姐姐,你快告诉我,外头究竟怎样了?听说老太太传了明哥去问话,可有为难他?”
新月笑道:“你先别急。我正是从芳满庭来,没什么大事,都平息了,你且安心吧。”
纫兰闻言,舒了一口气,却仍是有些放心不下,便又问道:“明哥真的没有被牵连么?”
新月想起芄兰的传话,便只道:“老太太没有为难明公子。只是目前你也不方便去芳满庭了,所以明公子让我跟你传几句话:他没事,你往后也忙了,又要接着学理家,还要和教养嬷嬷学习如何为人媳为人妇,女红上的事更是紧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也把心放宽,只等着做新嫁娘便是了。”
纫兰闻言既笑且叹:“明哥就是那样,这个时候仍只想着安慰别人。”
新月道:“他若不是这样的人,爷也不会和他那样好了。”
纫兰本想再说说靳以娶妾一事,但想起老太太和嬷嬷的话,又想起新月的身份,便终于还是按捺住了,只在心中暗自祈祷,即使明年周姑娘入门,他大哥和明哥还是能够恩爱如昔。
第26章章二六
这日,当靳以回府时,风波已平息,所以他并未听闻此事。
但白露仍是选了时机,将今日之事低声讲给了靳以。
待靳以离开去芳满庭后,白雪问白露:“姐姐,你怎么就把这事和爷说了?老太太不是命令谁也不许再提此事的吗?”
白露道:“人前自然没人会提,私下里说的人还会少?此事我们若不说,独爷被蒙在鼓里,任由明公子把委屈吞咽到肚里去,不是该为主子分忧解难的下人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