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成一看眼眶就红了,里面居然都是他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他和他父母三个人的。靳成对他爸真是没什么印象了,这会儿通过影像才勉强找回来点记忆,但这熟悉的感觉一回来,他心里的酸涩就怎么都控制不住了。
窦寇从背后抱着他,密密麻麻一遍又一遍地亲着他耳朵,脖子:“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坦白的,应该早点把这些东西物归原主,其实我原来都计划好了,要和你说清楚,就是怕你多想,就一直拖着。”
靳成摇摇头说:“别道歉了,真不是你的错,照片本来就是你拍的,留着吧。”
说实话靳成还真没怎么见过自己小时候的样子,照片里那小孩一脸天真无邪,剪了个大流海,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
窦寇说他那会儿“乖巧懂事又聪明”,明明走路说话都不利索,还一直喜欢跟在他背后寸步不离的。谁都不能欺负窦寇,谁说他窦哥哥不好,他就咬谁,凶蛮得很。
靳成敏锐地捕捉到他说的几个关键词,乖巧、懂事。
他问:“我小时候可爱还是现在可爱?”
窦寇说:“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你?”
“你回答我,如果现在给你选,你要哪个?”
窦寇回答不出。两个都是靳成,两个他都宝贝,这怎么远。
靳成笑笑说:“算了我就这么一问。”
靳成和游乐乐的工作室还是开出来了。
房子是游乐乐他白月光帮忙找的,离他刺青室很近,也就意味着离窦寇的医院也很近。
工作室在一片老式小区里租的底楼,要走过一长条弯弯曲曲的小道才能进门,小道两边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都是游乐乐喜欢摆弄的。反正整个门头充满了神秘感,也有那种范儿。
但光有排面肯定是不够的,靳成和游乐乐开始还接了几个小单子,没什么难度,赚的快钱勉强能填补前几个月的房租。
后来就不行了。
他们接不到那种大活儿。
事情很蹊跷,一开始有人还是有人找他们的,要求价格时间都谈拢之后,对方在签合同前突然反悔了,甚至有两个活,靳成他们都把概念方案提交了,对方也认可,最后还是被别人抢走了。
就好像有人故意在给他们使绊子,把那些残羹剩饭留给他们,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初出茅庐有几斤几两,该服软的时候还是要服软。
靳成不甘心。当然他和刚毕业那会儿也不一样了,经过一阵子挫折和捶打,也没那么理想主义了,知道那种小单子有的接总比没得接好,毕竟要用钱,要付水电费,要生存,不能永远问他妈要钱,更不能真的靠窦寇养着。
他就是,憋屈。
他心里住着一头鹰,想要在草原上振翅高飞,没想到刚飞出小窝就被折了双翼。
他拉下脸面去找甲方爸爸,推杯换盏在酒桌上陪尽笑脸。人家把他放在眼里么?初出茅庐的小东西,有才华的毕业生一抓一大把,凭什么用他?
甲方爸爸财大气粗,叫嚣着“美院的东西我们都不放在眼里,说枪毙就枪毙”,介绍人也不敢说什么,拉着靳成和游乐乐敬酒。爸爸指着角落两箱子,有红有黄,说今天喝完了,大家以后就是一条道上的人,有事儿老哥罩着你。
游乐乐惊恐万状,捏杯子的手都哆哆嗦嗦。
靳成一咬牙,咕咚咕咚往下灌。不就是酒么。想当年自己在声色场里打滚的时候,深水炸弹都不带怕的,酒量不好大不了喝完了吐,还能真让他喝死不成?
空着肚子一大瓶下去,他状态已经乱了。
游乐乐还算聪明,悄悄在桌底下发消息求救。
十分钟以后,刺青店小哥从天而降,一脚踹开包厢大门,把按着游乐乐肩膀的肥猪手甩出去胖揍了一顿。
小哥哥说:“游乐乐你能耐了还跑来陪酒!你是要饿死了吗?饿死了我养你,再来这种地方我就打断你腿!”
游乐乐嘴巴一扁,“哇”的哭了,他一边打哭嗝一边说:“我,我能养活自己!”
“你能个屁!你就是个吉祥物!”小哥哥愤怒到不行。
现场一团乱,甲方爸爸叫嚣着要报警。靳成头疼胃也疼,思考能力完全丧失,他此时此刻特别想往被子里一躺,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爱忒么谁谁。
但是他不能。
他挣扎着要去善后,突然被风衣裹着跌进一个怀里。
他听见窦寇用低沉温柔的声音说:“陆总,孙总,我弟弟不胜酒力,先带回去了,改天再和两位赔罪。”
对方听起来也诧异:“原来是窦老师弟弟啊,失敬失敬,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
后面双方说了什么靳成听不见了,失去意识前,他只知道窦寇衣服上的洗衣粉味道太好闻,像一团柔软又舒适的棉花把他包裹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二八:弟弟不听话,要好好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