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你是中了她的术,但何必最后做得如此狠毒呢?让我替你说吧,成金,你是为了安抚常家人,以便自己控制集团。用这种貌似大义灭亲的行为,换取常若俪的死心塌地。”女子叹息,“常若俪也是个大傻子。和简画蝶一样的傻。一个为了利益,就能如此对待发妻和亲女的男子,靠得住吗?罢了,最后她吞了她自己种下的苦果。”
钱憬沉不
住气,“你废了这半天话,究竟是要做什么?!”
“我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和你聊聊而已。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了我们今日的一切。”这女子平平静静道。
不知何时,水面上弥漫着浓雾。一缕缕向岸边飘散着,雾气一阵浓过一阵,清透冰冷,不多时,此间一片皑皑苍苍。
钱憬有些慌乱,勉强要使出个妖法,驱散这些邪气颇大的雾,但手指还未捏稳,真气一动,肺腑间又是一阵疼痛。痛得他弯下腰来,耳中只听那女子的声音忽然变得薄脆虚弱,说:“你来了。你终于肯正面看我了吗?我等你好久了。”
谁?
钱憬感觉到身边的确是多了一种可疑的气息。这气息有些熟悉,像简画蝶,但又不全是。
他左顾右盼,只有浓浓的白雾。
是简画蝶吗?是你的怨魂来了吗?
钱憬想。
谁让当初,我把你埋在了这片土地下。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正式开始………………之后的主要场景,就是这河边了。
、第二十八章真凶
浓雾一层层织起来,茫茫皑皑,一切的景物都被如月光一样的雾气融化进去。此刻的视野如此不清透,钱憬自也不敢妄动。他紧张地攥紧双拳,试图慢慢地调整力量,以备不时之需。两只耳朵支棱着,紧张听着那女子的动静。现在,她的身形也被大雾同化了进去,只余下一线愈发细弱的声音。
“当年,是我错了。我……”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在顽强地说下去,“我承认我没对警方说实话。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警方每次问我,我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看到了,看到简阿姨上了成金的车。我甚至没跟警方说我看到成金回来了。”
钱憬听到这些,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仿佛这番话就是一把钩子——他太清楚这里面的玄机了。
“放过我父母好吗?他们的确阻止我说出真相,阻止我去当证人。确实……确实有人给他们送钱,他们收下了,但是也没有花。那笔钱,我们一分不少的捐赠出去。我父母最终听取了我的意见,捐给了一个专门帮助妇女儿童的慈善基金会。这些,你一定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可辩解的。到底如何,你心里已经有数。我不会以为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就会原谅我。我只是希望看在这些的份上,你解决了成金后,就到此为止吧。你要报复的人都已经接受了严厉的惩罚。可以了。真的。”
她的声音不再像方才面对钱憬时那样冷淡平和,而是充满了卑微和恐惧。
她到底在跟谁对话?钱憬脑中升起一个念头,简画蝶吗?真的是简画蝶吗?简画蝶来了?她来报复自己了吗?她现在是什么模样?她会对自己说什么?用怎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又要对自己做什么?她把自己留到了最后,是由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这一系列的念头像一簇火焰般烧热了他的脑子,照得他眼睛通红。他突然渴望听到这位神秘来者的声音,快些开口,他在心中叫嚣着,让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
“你怕我?”
这声音仿佛一声裂帛,只不过裂开的,是钱憬的心,还有他的肉和骨。声线仿佛成了利刃,将这些一剖两半。
这……这似乎不是简画蝶的声音。钱憬呆呆地想,旋即又讶然,我竟然还记得她的声音吗?
“你为什么怕我?十八年,为何现在,你却怕我。”
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似乎有泪打尘土的声音。
“我……我……”那女子颤巍巍地说,“我不怕……我……我怕的是,我自己的过去。我只是心虚,因为曾经做过那样错的事。”
“如果再有一次,面对真相,面对警察,你
还会沉默吗?”
钱憬屏息听着这段对话,他搜罗着刻在脑海中的每一种声音,却没有这个女声。淡淡的,清透的,冷漠的,沧桑的。勉强能听出青春年少和一点点甜美。没有杀气,没有邪佞,也没有愤怒。如果是来找自己寻仇的,还能有谁呢?如果不是简画蝶,还能有谁呢?难道是……
不可能!
钱憬的脸忽然青了。
“抱……抱歉……如果……如果真的再有一次,我可能还是无法勇敢。因为我是那么普通,那么渺小。我没有力量去改变亲人的想法,我也没有勇气去反抗他们的决定。我吵过,闹过,争过。但是我害怕,害怕下一回寄到我们家的包裹,不再是钱,是刀子或者手枪。我……对不起。”她一个“我”字都抖了半天,似乎被泪水模糊了所有的言语,最后那三个字,几不可闻。
时间停顿了好久。
一缕月光乍然流下来,钱憬这才发现周身的雾气正在变淡。仿佛一杯不断兑水的牛奶般,乳白一股一股地褪去。朦朦胧胧的,他看到近在咫尺之处正有着一条纤细身影。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不由自主地挥舞双臂,试图让雾气散得更快一些。月光却在他的头顶缓慢转暗,沉重的云层聚拢到一处,凄迷的月色躲在云后,群星俱隐,再不读下方的故事。气流诡异地转着,空气湿漉漉的,充满了寒凉的水汽。
钱憬再也忍不住去求证,他伸出手,“阿……阿蝶吗?是你吗?是阿蝶吗?”
他对那条人影轻轻地说,五指不由自主地握过去,却被冷冷地甩开。
最后一层淡淡的雾气宛若被撩起的纱帘般退开,借着仅剩的一点点夜光,钱憬才认出这人不是简画蝶,原来还是那女子。
“……”他瞠目结舌哦片刻,“简画蝶来了对不对?她在哪里?她刚才是不是就在这里?”钱憬声音沙哑,他按不住自己那颗跳动到几乎炸掉的心。
这女子——薛维琦双眼通红,腮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被钱憬握住的霎时,她还保持着泫然、愧疚、恐惧之神色。但是很快,在看到钱憬的时候,她眼中恢复了傲慢和鄙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