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佑左右看看,没办法,只能扑过去找佟国维:“郭罗玛法……”
佟国维不常能见到这个孙,见到了,碍于康熙的感受,也不敢太过亲近。
现在孙主靠过来,佟国维心都软了。他握着孩子肩膀,发现他都快长到己胸口那么高了,个半大子了。
半大子最叛逆,你越让他做什么,他就越反道而行。
可为了孙的安全,佟国维又不不『逼』己硬起心肠:“七阿哥早些到皇身边才更安全。”
“……”
胤佑发现,没有人能帮他,大家都帮他当个烫手山芋,恨不早点甩皇身边。
他不想到阿玛身边也不真的怕挨揍,因为,他觉他皇叔以及皇叔手底下这帮人打仗不靠谱啊,十万大军打人家三万人,打成这个样子。
可,他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也没人听他的。
胤佑眼睛转了转,忽然问道:“你们知道驼城什么吗?”
“……”
没有人理他,不不想理他,主他们今日也第一次见到,哪里能说来个什么。
这时,大阿哥忍不住接了一句:“就骆驼围起来的临时城池呗。”
胤佑又问道:“你们听说过胡斯车堡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
胤佑走到福全跟前:“南大人曾经讲过一个故事,说的两百多年前,在欧洲一个名叫捷克的地方进行了一场战争。因为一方的军事力量较为薄弱,大量士兵都穷苦平民。他们缺乏训练、盔甲和马匹,如果和敌人的重骑兵、步兵部队正面对抗,很容易被敌军击溃。”
“所以他们想到用大量马车作为临时工事,配合火器和弓箭,组成防御力很好的阵型。我觉噶尔丹所谓的驼城,就从这种阵型演变而来。”
“……”
说到这里,胤佑忽然皱了皱眉,他记南怀仁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曾经用过一个比喻,就像乌龟一样战斗。他说,那些高傲的贵族怎么可能接受如此窝囊的战斗方式,那些脆弱的平民却欣然接受,正因为如此他们才造就了以寡敌众取战役最终胜利的奇迹。
福全看着他,叹了口气:“感谢七阿哥的提醒,这对我们很重,现在你必须到皇身边去。”
胤佑才不管他说了什么,顾的继续说道:“他们用的不战车,而骆驼,骆驼毕竟物,物怕火攻,戴大人在制造子母炮的时候就说过,它的特点距离远,『射』速快,威力巨大。只派人一直远程攻打他们的驼城,让骆驼受惊,他们的临时城池然瓦解。”
听他这么说,福全感觉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立刻召集所有将领,开始制定作战计划。
而后他又看了看胤佑:“多谢七阿哥提点,现在你走了。”
胤佑最终没能逃过被皇叔遣送阿玛身边的命运,他无的叹了口气,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他的也不关他的事,去就去呗,大不了挨一顿揍。
战事在继续,福全召集将领议事,胤佑便被请出了将军大帐。
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家伙又转身退了去:“皇叔……不不,将军,下午来的时候噶尔丹派了五名死侍来抓我,现在天都黑了,我在路被他们掳走了怎么办,不,明天天亮了我再去吧。”
“……”
他说好像也不没有道理,这里中军大帐,整个营寨最安全的地方,那就先留他住一晚。
胤佑被安排在大阿哥的营帐中住下,家伙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不远处一顶帐子里亮着灯,一团模糊的影子投在墙,抖个不停。
胤佑好奇,问一旁的士兵:“那谁的营帐?”
士兵答道:“七阿哥,副都统『色』格印。”
好家伙,这位临阵脱逃的将军竟然有脸来。胤佑脚步一顿,转了个方向,径直挑帘子进了『色』格印的账内。
营帐内没有床的,『色』格印好歹个品副都统,有一张『毛』毡铺在地,就平日睡觉的地方。
现在正夏天最热的时候,虽然草原入夜以后气温降了些,也没到盖厚棉被的时候。
这位副都统倒好,身的甲胄都没有卸下来,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胤佑『摸』了『摸』己的下巴,心说:“幸好我今天没有一箭杀了你,不然哪儿能看到这么逗乐的事情?”
家伙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轻手轻脚走到对方身旁,忽然伸手一巴掌拍在被子,大喊道:“噶尔丹打过来了,快跑啊!!!”
『色』格印真的被吓破了胆,掀开被子就跳了起来,不管别的,踉踉跄跄就往帐冲。
胤佑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甚滑稽,站在一旁咯咯咯的笑直不起腰来。
『色』格印掀开帘子才发现,面一切如常,他又到营帐中,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孩童站在那里,仰着,眼中带着纯真,丝毫不像个刚恶作剧吓唬他的熊孩子。
“你谁?”
胤佑拿过案几的烛台,让烛火映照在己脸:“你好好看看,认不认识我。”
借着烛火,『色』格印仔细打量一番,随即瞪大了一眼:“你七……七阿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胤佑下打量他了一眼,这位副都统看着也不年轻了,至少有五十多岁,和他的郭罗玛法年纪相仿,身材严重走样,肚子一圈赘肉,连甲胄也遮不住。
“看来入关这几十年,咱们满人的日子过正好,武将了战场,连仗都不会打了,只会逃跑。”
『色』格印腿一软就给他跪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明明只站了个冲龄儿,可身那种与帝王一脉相承的威严却叫他没来由的生寒。
他身体抖像筛糠一样,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语无伦次的说道:“奴才知罪,七阿哥饶命,七阿哥饶命啊!”
“这话你留着去跟我阿妈说吧,不知道那时候你会不会后悔,倒不如战死沙场,能为你的姓氏和族人保留一点颜面。”
语毕,他吹熄了蜡烛,将烛台随意往地一抛,信步往帐走去:“今晚睡个好觉吧。”
胤佑从『色』格印的营帐出来,没走两步,正好遇见了大阿哥。
大阿哥与裕亲王商讨战事完毕之后,到己帐中没有见到他,这专程出来找寻他的。见到人之后,话不说,把他拎了去。
他把胤佑往『毛』毡一丢:“赶紧睡觉!”
胤佑坐在地,仰看他,嘟着嘴:“这『毛』毡太硬了,我睡不着。”
“这行军打仗,你以为出来郊游吗?”
这时候进来个兵士,帮着大阿哥卸下身的盔甲。胤佑看着他大哥肩宽细腰大长腿,朗眉星目器宇不凡。在心里感慨:“卿本佳人,奈何个傻子。”
“可我就睡不着。”
大阿哥他一眼,让人去拿了件己平时穿的里衣,扑在『毛』毡:“这下睡着了吗?”
胤佑躺在他的里衣,闭着眼不忘一句:“凑合睡吧。”
“……”
等大阿哥收拾妥当躺到他身边的时候,家伙已经背着他呼呼大睡。
大阿哥想起他天说的话:“我怕你有危险,我来保护你。”
他凑到胤佑耳边,轻喊:“七,七?”
胤佑模模糊糊的应他:“嗯?”
“你真的担心大哥,特意来找我的吗?”
“嗯。”
两个“嗯”字,不同的语调,完美的表达了两个意思。
大阿哥脸『露』出一点笑意,手『摸』到弟弟肚子,将人往己胸前一带,搂着他安心的闭眼。
哪知道怀里的家伙就踹了他一脚:“热!”
被踹了一脚大阿哥也不生气,将他的从『毛』毡抬起来,枕在己手臂。
生在帝王家,他有十几个弟弟,也约定于没有。因为并非出同一个肚子,兄弟之间亲情如同纸一般单薄。
古往今来,就算同胞兄弟,为了皇位也争个你死我活,谁会关心对方的死活。
听到傻弟弟说“我怕你有危险,我来保护你”,虽然并不需他这个不点的保护,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真的高兴。
第天一早,胤佑仍然没有逃过被遣返去的命运。福全抽调了十人的队,专程护送他去。
临走的时候,福全有些惴惴不安,看看明珠、索额图这些人,明明都没有战场,从八旗兵中抽掉几百精锐给己护卫。
而他的侄子,皇的亲儿子,他却只能匀出十人护送他。
这到底守的谁家的江山?
因为『操』心战事,又担心儿子,康熙的病一直反反复复,昨天下午到今天早又高烧不退。
大臣们好说歹说,劝他京,太子和三阿哥随侍在一旁,劝也不,不劝也不。
看到儿子完好无损的来了,他的心里中一块石可算落了下去,另一块石悬着,哪里肯朝。
胤佑以为己会挨一顿胖揍,然而并没有,他阿玛现在没空管他。
胤佑现在也不担心己会不会挨揍,比起这个,他更担心他阿玛的身体。
康熙看起来比昨天他偷跑出来的时候,更加憔悴了。
家伙走前,伸手想『摸』『摸』阿玛的额,被康熙抬手推到了一旁,看也没有看他,只问伊桑啊现在的战事如何。
胤佑知道阿玛这在生他的气,也不敢再靠近,只能悻悻的走到太子身旁,他偷偷地拉了拉太子垂在身侧的手。哪知道太子立刻将手抽了出来,背在了身后。
“!!!”
家伙心中立刻就涌起了万般委屈,太子哥哥那么疼他,现在都不搭理他了。
他又从后面绕过去,站在三阿哥身旁,从到尾,三阿哥都没看他一眼,他叫了三哥,三阿哥仿佛没听见。
胤佑那个气呀,走出营帐的时候,他看到门口站着的隆科多和夸岱,想起一把年纪亲领兵打仗,差一点战死的佟国纲,便打算跟他俩说一,他们的父亲都平安的消息。
哪知道,两位舅舅纷纷转过去,并不看他。
胤佑张了张嘴,更委屈了,抬手在隆科多胸口处捶了一拳:“郭罗玛法和叔公都很好,你们放心吧。”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佟国纲,学着太子喊索额图那样,称呼一叔公。
胤佑说完,也不等他的两个舅舅有什么反应,就己走开了。
所有人都在生他的气,所有人都不理他,那己跟己玩,他有剑灵。
剑灵说:“我建议你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去的时候才能以饱满的精受罚。”
“……”
晚,福全从前方向康熙传递消息,说他们已经在天黑的时候成功击破驼城,噶尔丹惨败,现在已经退到乌兰布通峰顶。他们已经将下山的道路封堵,只等常宁领兵前来夹击。这次定能将之歼灭。
胤佑跟在太子和三阿哥身旁,也听到了康熙和朝臣讨这件事情。
康熙提了一句:“噶尔丹退至峰顶也缓兵之计,他们补给不足,一定在伺机逃跑,抚远将军可千万不能将他放走了。”
伊桑阿劝他:“皇,圣体紧,既然咱们已经取胜利,接下来战事就交给抚远将军,军营实在不个养病之所,退到行宫静养吧。”
康熙觉他说也对,这几日反反复复高热,他整个人都像虚脱了一般,精极差,实在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这时候大臣们都跪下来,请他行宫静养,他也只好顺水推舟,起驾行宫。
临走之前,他最后给福全传了最后一道谕旨,或杀或擒,务必拿下噶尔丹,决不能放虎归山。千叮咛万嘱咐,噶尔丹十分狡猾,他千万应对。
哪知道就这样出了岔子,并且这个岔子出不。
康熙在行宫到消息的时候,气把手边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
三个儿子在一旁吓大气都不敢喘,尤胤佑。他皇叔把事情搞砸了,最后己受罚不说,连累他也被迁怒。
他现在已经感觉到屁股开始疼了。
他前几日离开的时候,说了那么多,就漏掉了一句,噶尔丹没有乘胜追击因为弹『药』不足,一旦他们示弱,千万别信,打就完事了。
他那时候就想着来挨揍的事情,把这事儿给忘了。
福全被人家压着打了一整天,稍微尝到一点甜,就把身经百战的噶尔丹当成个蠢蛋。
这几天的持续消耗确实让噶尔丹的大军弹『药』和粮草告罄,补给又跟不。
于,他就派了□□喇嘛的弟子济隆作为使者去福全营中,说求和。
福全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他想的假意答应,等常宁赶到之后再翻脸,兄弟俩前后夹击,就跟包饺子一样,把他围在中间打。
噶尔丹比他想象聪明多,他假意答应,人家也假意求和。
稳住福全之后,噶尔丹收拾兵马辎重,连夜带着他的军队渡过萨里克河,向西北部他的地盘跑路了。
为了防止福全过味来的时候,派人追击,一路,他命人焚烧草地,以断绝追兵。
这一战,清军死伤比准噶尔更为惨重,消耗也更大,最后却让人给跑了。
福全不他亲哥,康熙能当场命人宰了他。
不过,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他这儿有后招。
之前他派出使者联络侄子策妄阿拉布坦,侄子趁噶尔丹不在,带兵偷袭了一波他的巢,将他的家底洗劫一波,掳走了他几个婆。
虽然这也不足以平息康熙的怒火,至少能出口恶气。
返京城,康熙先话不说把那个临阵脱逃的正旗副都统『色』格印砍了。
然后召集议政大臣共同商议如何处置福全和常宁两人,康熙帝指责他俩不遵从命令,行事,大臣们说应该夺去人爵位。
康熙念及手足之情,只罚俸三年撤佐领职,剥夺议政权。
到宫里的时候,胤佑就慌了,这些日子以来,阿玛没骂他没打他,也没有理他。让两名侍卫看着他,严格限制他的人身由,活像怕他又跑了。
他们到紫禁城的时候,太皇太后、皇太后、皇贵妃以及他妃嫔、皇子、公主也都已经去了。
康熙连阿哥所换身衣服的机会也没有给胤佑,把人带去昭仁殿,屏退左右太监,让人把殿门关好。
皇贵妃赶到的时候,就只来及听见儿子的哭嚎:“阿玛!阿玛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哇呜呜呜~~阿玛不打了,不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皇贵妃已经听说了胤佑偷跑到前线的事情,康熙没说,佟国维派人送了封信给,一字不落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隐晦的说了说己的担忧,无乎担心胤佑今后不受皇父重用,甚至弃用。
皇贵妃刚看到信的时候也大为震惊,胤佑这个撒娇精,平日里比公主娇惯,竟然有胆量干出这种事。
也憋了一口气,就等着儿子来,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现在站在昭仁殿门口,听着里面的哭,又有些不落忍。
当妈的哪儿能听了孩子这么哭?
胤佑从到大调皮捣蛋不断,康熙顶多也就训斥两句,气急了在屁股拍两巴掌。
长大了,开始识文断字,能听进道理便也不再打他,只罚他抄书。
这次时真把他阿玛吓不轻,才这么下狠手揍他。
皇贵妃担心他真把儿子打出个好歹,赶紧前敲门:“皇,皇!”
康熙在里面吼:“今天谁来说情也没用!”
皇贵妃说道:“留一口气,让臣妾也打两下。”
胤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