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抬起下巴,面『露』不忿『色』,“她们知太后您要给朕立后选妃,便心生毒计,那鹿血酒里下了催-情『药』,是想让朕喝了后临幸冯氏,冯氏便可顺利进宫为妃,冯太妃用心如此险恶,简直可恶!还好有顾君替朕挡了这一劫,朕才不至于中了她们的圈套!”
刘太后听完眼神一凝,“竟有此事?”
沈映点头:“有御医可作证,太后若是不信,可唤御医前来一问便知。”
刘太后端坐着沉片刻,:“不用了,此事哀家心里已有数。”
沈映暗哂一下,趁热打铁:“太后,想必您也听说了,这次春猎,顾君可是立下了大功,他先是不顾自己的安危舍身救了郭大伴,后面又帮朕了破了冯太妃的『奸』计,朕以为得好好奖赏顾君不可。”
刘太后闻言背往后靠了下,脸上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拖长着声音问:“皇上还想赏他什么?他如今已是君,前不久才官升从三品,依哀家看,不宜行进封,不如就赏些金银财帛吧。”
沈映不赞同地:“君恕为人豁达脱俗,向来不意钱财这些身外物,用钱财赏赐,未免敷衍。”
刘太后冷:“皇上,你宠爱顾君也要有度,就不怕群臣说你偏私,有违公允吗?”
“朕怎么偏私?”沈映扬声理直气壮地,“顾君先救了朝廷重臣,后来又救了朕,就凭这两样功劳,朕赏他一个侯爵位有何过?朕倒要看看谁敢说三四!”
刘太后大为惊讶,“你竟要封他为侯?!”
沈映一手横胸.前站起来,泰自若:“不错!朕已经决定了要封顾君为临阳侯,以彰功!”
不怪太后如此震惊,要知,侯爵乃是超品,身份比一品大员还要尊贵显耀,公侯位,一向只授予皇亲国戚和极数功臣,皇帝要封顾悯为临阳侯,那就意味着,顾悯从区区一个男宠,一跃成了王公贵族,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这么说吧,以后就连内阁大学士见了顾悯要向他行礼!
沈映自故意要将顾悯推到风口浪尖上,引他成为众矢的。
顾悯不是想巴结郭九尘吗?他倒要看看,他因顾悯违逆刘太后,刘太后以后到底还能不能容得下顾悯。
刘太后脸『色』阴沉不定,被沈映气得久久说不出话来,沈映趁机:“太后若无别的事,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等到皇帝离开了寿安宫,刘太后立即命人去传郭九尘。
郭九尘急匆匆进宫,刘太后还气头上没缓过来,沉着脸问郭九尘:“皇上方才来给哀家请安,说冯太妃让她的侄女儿给皇上下『药』,此事是真是假?”
郭九尘自是还没听说过有这件事,不过稍一联想昨晚的情况,大致也能猜到几分。
“回太后,此事老奴倒真还不太清楚,但冯太妃有心让侄女进宫选妃,这老奴倒是知,冯太妃此前还特意深夜带着她的侄女给皇上请过安,若说她做出这种事,那也不奇怪。”
刘太后现已经将怒气转移到了冯太妃身上,一拍椅子扶手冷:“不错,像是那个贱人做的事,应该不是皇帝冤枉她。贱人,已经自身难保了,还妄想拉拢皇帝,她冯氏女想当皇后?做她的春秋大梦!”
郭九尘:“老奴猜测,可能是冯太妃想哄着皇上答应她和岐王去就藩,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让她侄女得到皇上宠幸。”
“敢哀家眼皮子底下使这些下作手段,哀家定要让她知什么叫悔不当初。从前宗世时,淑妃这个贱婢就常哄着宗去她那儿服用金丹,若不是她,宗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身子亏空至此,英年早逝。”刘太后眼里恨意难平,一脸怒容,“她所倚仗的,不过就是有岐王这个儿子罢了,哀家倒要看看,要是没了这个儿子,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郭九尘温和地劝:“太后息怒,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刘太后甩袖站了起来,“来人!传哀家懿旨,冯太妃为长不尊,德行有失,即日起罚闭门过,无哀家懿旨不得出宫门半步,另外将岐王带到寿安宫来,今后岐王由哀家亲自导!”
这个母凭子贵的时代,冯太妃今后所有的荣华富贵系岐王一人身上,岐王就是冯太妃的命.根子,若是没了岐王,无疑比直接杀了她还更令她难受。
郭九尘拱手称赞:“太后处置得英明。”
“你先别忙着拍哀家的马屁,哀家还有事没问你呢。”刘太后转过身,不满地看着郭九尘,“你不是说,要趁这次春猎,好好给皇上物『色』后妃的人选吗?怎么还是任由皇上宠着那个顾君?”
郭九尘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堆,赔:“太后恕罪,老奴也想让皇上尽早立后,可老奴送到皇上身边的美人,皇上连看不看一眼,这圣心如此,老奴也无法左右啊。”
刘太后略一忖,怀疑:“难不成,皇上只对男子有意?”
郭九尘深以为地点点头,低声:“老奴愚见,皇上立不立后倒也没什么紧要,太后您难忘了,太宗皇帝无子,宗皇帝也是过继到太宗膝下才能承继大统的。若是皇上执意不立后,咱们只要宗亲中挑选一个听话的孩子过继到皇上名下,您这不就也一样有皇子手了吗?”
刘太后听郭九尘说完,仔细考了一儿,慢慢坐下来:“你说的也的确有几分理,但哀家这心里还是不踏,你知刚才皇帝来哀家这里说什么吗?他竟说要封顾君为临阳侯!”
郭九尘也大大惊讶了一下,“竟有此事?”
刘太后神『色』冷凝地点了点头:“就算皇上只心仪男子不喜女子,哀家也不能眼睁睁看他专宠顾君一人,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哀家不希望看到一人独大的局面,更何况,这个顾君的身世还……”
郭九尘连忙:“难太后怀疑顾君暗藏祸心?可他春猎时,还舍身救了老奴一命,若他真是回来报仇的,不应该巴不得老奴被刺客杀死吗?”
刘太后冷:“你真是年纪大了,越老越糊涂,越活越心软,虽说他上次哀家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不想计较过去的事,愿意效忠哀家,但也不可不防。”
郭九尘问:“那太后的意是?”
刘太后轻轻抚『摸』着尾指上戴的护甲,冷冷:“既皇上不喜爱女子,那就多送些形貌昳丽的男子去皇上那儿,总能有那么一个两个的能入皇上的眼,分了顾君的宠,哀家可不想看到多一两个临阳侯出来。”
郭九尘奉承:“太后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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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帝敕封顾悯为临阳侯的诏书传遍了京城,各个官宦人家家中听说后,大吃一惊有,不屑一顾有,但更多的则是艳羡。
封侯封爵这是多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多文臣呕心沥血一生临死了才能得个爵位追封,多武将战场搏杀九死一生才能得到的尊荣,而那顾君恕竟只是凭借当个男宠,伺候了两天皇帝,就能轻轻松松得到,凭什么?!
“凭什么”三个字,是绝大多数人心中最想问的问题,也引发了一些貌比潘安宋玉流的美男子们的考。
那个顾君,不过是和他们一样长了两只眼睛一只鼻子的普通人,又不是天上的仙男,既顾君能做到靠侍候皇帝来封侯封爵,那他们说不定也可以啊!
一时间,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南风馆,挤满了前去求如何取悦男人的男人,大街小巷的画摊上,卖的全是顾悯的画像,谁不想要一睹这位大应新一任传奇人物、朝廷新贵——临阳侯的尊容?
一时间,临阳侯的名号传遍京城,连宫里养伤的顾悯从太监宫女们口中听说了自己的光荣事迹。
“顾君,哦不,现要叫顾侯爷了。”江水平刚从宫外办事回来,见识到了京城里男女老讨论顾悯的热情,走进屋子,对着坐窗前看书的顾悯,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调侃,“您现可是京城里,名声头一号响的人物啊,哎你知吗?现你的画像,比那不夜楼花魁的画像还好卖!啧啧啧,你说同样是男人,只恨俺娘没给俺生了副好相貌,不我封侯拜相也指日可待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顾悯休养了数日,如今左手已经可以勉强行动了,他从桌上抽了张废弃的宣纸团成团朝江水平扔过去,“那给你一次重新投胎的机要不要?”
江水平闪身躲过纸团攻击,哈哈大:“那还是不用了,我这辈子还没活够呢!”
“耍嘴皮子。”顾悯试着动了动左手,这两天御医来给他看伤,说伤口恢复得不错,过个几日就可以不用白布包着了。
虽沈映封顾悯为临阳侯的诏书数日前就已经下发,但顾悯因着手上的伤,耽搁了礼部安排的封侯仪程,也没来得及去给皇帝好好谢个恩。
顾悯看向窗外,绪有一阵恍惚,皇上还京中赐了一所宅院给他做临阳侯府,若是等到什么时候侯府里面安顿好了,请皇上去他府上游玩以表谢意,那倒也不错。
不知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布置,找个机问一问好了,按照皇上的喜好来装扮侯府,若是皇上喜欢,那今后他的府邸,也可以当成是皇上宫外的一个家。
“对了顾侯爷,”江水平想起件事,“我刚才从一个小太监嘴里听说,好像最近东厂那边搜罗了不美男子,你说他们想干嘛啊?不是想送那些男人进宫和你争宠吧?”
顾悯转过头,眼中一凛,冷哼了声,“一群宵小辈。”
看来是某些人看到他独受圣恩坐不住了,觉得可以仅靠一张脸就能和他一样获得皇帝的宠幸。
简直是异想天开。
不过,虽相信皇上不看上那些庸脂俗粉,但也不能轻敌。
顾悯垂眸量了一下,蓦地抬起头对江水平:“你去把燕卿和玉怜给我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