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悯道:“属下不敢欺瞒厂公,梁国公说的大声,许多在外面伺候的宫人都听见了,厂公若不信,以传他们来询问。”
郭九尘拂袖冷笑道:“亏得咱家那晚还在皇面前力保梁耀祖,若不是咱家,那梁耀祖早就皇拖出去砍了,哪还有命活今天?兵行险着,本来就是承担风险,若是成了,他梁耀祖今日就是驸马,没成,也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怪得了谁?梁国公一家不感激咱家,竟然还想拉咱家一起下水,是枉费咱家一番心血!”
顾悯道:“厂公所言甚是,既然那梁国公一家不领厂公的情,那梁耀祖咱们还有必保吗?”
京城的人都知道,梁国公此人脾气急躁,顽固自大,年轻时靠着荫封也得过一官半职,就是因为他这比茅坑的石头还硬的脾气,时常和同僚拌嘴吵架,甚至连级都敢顶撞,仕途自然不顺,最后他气不过,干脆辞官不做了。
郭九尘喝了口茶,忖半晌道:“既然收了他家的孝敬,保还是保的,免得叫人说咱家背信弃义,以后谁还敢求咱家办事?不过,”他眼闪过一道厉『色』,压低声音对顾悯吩咐道,“派人看他们一家,不许他们随便出院,免得他们出去『乱』说。”
顾悯拱手道:“属下明白!”
再说梁国公那边人御医救醒后,渐渐也冷静了下来,明白吵是没用的,因为首先是他们自己理亏,梁耀祖确实存了想玷污公主之心,没人能还他们公道。
其次,他们还靠郭九尘来替自己的儿脱罪,若是连郭九尘这个靠山都失了,那才是正完了。
所以这个亏,他们梁国公府只能哑巴吃黄连认了。
梁国公看着自己躺在床,已经成了废人一个的儿,伤心不能自已,打算离房出去透透气,没想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就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拦住了。
梁国公生气地质问:“你们干什么?本国公出去,你们竟敢拦我?”
一个小太监行礼道:“国公爷息怒,郭大伴有交,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伤心过度恐有损贵体,外面天气炎热,不宜外出动,还请两位留在房静养,有什么需,吩咐奴婢们就是。”
梁国公闻言心一惊,这不就是变相软禁吗?这个郭九尘,底想干什么?
梁国公一向在自己府养尊处优惯了,哪受过这种气,登时怒不遏,嘴也没了把门的,口不择言地指着天骂道:“郭大伴呢?你们去告诉他,本国公见他!他什么意?把我儿弄成了这样,自己连个面都不『露』,莫不是想把我儿推出去顶罪,他自己撇清干系?!”
小太监们低着头一声不吭,就像是两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任凭梁国公在那指桑骂槐,只是拦着不让他离房间一步。
最后梁国公骂累了,才退回了房间,他冷静下来,越想越不对劲,若是那郭九尘心帮他们,为何将他们一家三口软禁起来?这其中肯有鬼!
梁国公连忙叫来了夫人,让她把身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等晚给他们送饭的小太监进来,梁国公便将小太监拉进屋,把他们带来的所有钱财都塞了那小太监的手,恳求道:“公公,这些银请公公收下,还请公公告诉我,郭大伴将我们夫『妇』俩软禁在这,底是想干什么?”
小太监一始还推脱不肯收,最后半推半就地收下了,然后告诉梁国公,因为昌平长公主一直在御前哀求为那个宫女求情,皇爱妹心切,便命人彻查后宫,郭九尘眼看快纸包不住火,所以才会将梁国公夫『妇』软禁起来,打算若是皇查出点什么,便推梁耀祖出去顶罪。
梁国公听完又气又恨,心想果然没了根的东西就是靠不住,大祸临头,只会想着保全自己,不行,他不能在这坐以待毙,得想办法自救。
于是他又求那小太监,“求公公想想办法放我出去,若是公公能救我们一家,他日梁国公府有重谢!”
小太监想了想,最后为难地点点头,说:“既然奴婢收了国公爷的处,自当为国公爷出一份力,这样,半夜的时候,奴婢会想办法把门口的看守引,国公爷就趁这个时候逃,您看以吗?”
梁国公连连点头,同意了小太监的提议。
不容易煎熬地等时,外面院果然有了动静,梁国公偷偷将门打一条缝,看见外面的看守没了,立即让国公夫人留下照顾梁耀祖,然后自己逃了出去。
经过这一天,梁国公已经想得清楚,郭九尘是指望不了,他得想办法找皇,跟皇说明一切都是郭九尘的阴谋,哼,郭九尘那个老阉狗想把所有罪名都扣他梁国公府头,自己独善其身?做梦!
梁国公并不知道,他刚一出院,背后便一双锐利的鹰眸给盯了。
顾悯隐身在夜『色』中,手扶在绣春刀,冷冷看着梁国公慌慌张张地在行宫『乱』逛,而他身后,就站着那个收了梁国公处,帮他引看守放他出去的小太监。
“都安排了吗?”
小太监低声道:“顾大人放心,马就有咱们安排的侍卫会发现梁国公,然后将梁国公带去面圣。”
顾悯面『露』讥讽之『色』,慢条斯理地道:“那还不赶紧去通知厂公,说梁国公,逃跑了。”
沈映本来都已经睡着了,突然朔玉外面进来,将他睡梦中叫醒,说梁国公有事求见。
沈映床坐起来脑一阵发懵,梁国公?深更半夜的,这个时候求见他会有什么事?
他一边打呵欠一边披衣服出去,外堂时,梁国公已经跪在了那,看见皇帝出来,立即跪沈映脚边,声泪俱下道:“皇!皇!求皇替臣做主啊!”
沈映梁国公嚎得脑一个激灵,人顿时也清醒了。
沈映得离梁国公远了点,揣着手打量他,问:“梁国公,这大晚,你不睡觉,有什么朕替你做主的?”
梁国公磕头道:“皇,臣自知臣的儿闯下弥天大祸,罪无恕,是皇,他是人挑唆的啊!”
沈映明知故问:“人挑唆?谁啊?”
梁国公直起身,正说出郭九尘的名字,突然外面侍卫来禀,说是郭大伴和顾少君在外面求见。
沈映心感笑,嘛,一下又来了两个,这都以凑一桌麻将了,也不知道这三个人三更半夜底是演的哪出。
“宣!”
快,郭九尘和顾悯便脚步匆匆地进来,给皇帝行完礼后,郭九尘扫了一眼面『色』如土的梁国公,先声夺人道:“启禀皇,关于梁耀祖酒后非礼宫女秋词一案,顾少君已经查明相,老臣知道皇心系此案,一想第一时间知道相,所以才会斗胆带着顾少君深夜前来面圣,还请皇见谅!”
沈映大概猜了是怎么一回事,一是郭九尘和梁国公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翻脸了,一个来向他告发,一个急着赶来捂嘴,而这两人狗咬狗起来,极大能是顾悯在中作梗。
沈映笑不笑地瞥着站在郭九尘后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的顾悯,问郭九尘:“是嘛?那相如何?”
郭九尘将手的一张供词呈给沈映,“回皇,相就是——的确是梁耀祖酒后误闯水榭,看见睡着的秋词后起了『色』心欲行不轨,却秋词反伤!这是梁耀祖画押的供词,请皇过目!”
梁国公闻言大惊失『色』,目眦欲裂地瞪着郭九尘,气不过地道:“你——”
这时,顾悯突然压低声音在梁国公耳边道:“梁国公请慎言,说什么之前,先想想令郎和国公夫人。”
梁国公听了后,后背不禁一凉,再说不出一个字,他是逃出来了,儿和夫人还在郭九尘手,这个老阉狗心狠手辣,倘若此时将他告发,若不能一击将他扳倒,保不准他后面会怎么疯狂报复自己。
沈映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梁耀祖的供词,低头看着梁国公问:“梁国公,你儿都认罪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时候自己认罪,郭大伴还能帮令郎说两句话,向皇求求情……”顾悯的声音又飘进了梁国公耳朵,梁国公脑门冷汗直滴,心下惶惶,最后眼睛一闭,下了决心,头重重磕在地,伏地不起,颤声道,“臣……无话说,只求皇宽恕老臣儿所犯之罪!”
沈映装模作样打了个呵欠,“行了,既然梁耀祖已经认罪了,那这案就算结了,都这么晚了,朕也乏了,该怎么处置,朕明日再下决断,都跪安吧。”顿了顿,又道,“对了,顾少君留下。”
其他人都陆续告退,宫人们也沈映打发了出去,只留下顾悯在屋,沈映把那份梁耀祖的供词拍在桌,戏谑地看着顾悯,道:“说吧,你底是怎么让这两只老狐狸窝反的?大半夜的把朕窝喊起来听他们唱戏,扰朕梦。”
顾悯嘴角噙着浅笑,问:“皇做了什么梦?梦有臣?”
沈映眯起凤眼,斜挑眼尾瞪了顾悯一眼,“少贫嘴,快说!”
顾悯将他是怎么引得梁国公和郭九尘互相猜忌的事原原本本和沈映说了一遍,沈映听完后深片刻,微微哂笑地望着顾悯,道:“你倒是将人的弱点看得透彻,那梁国公是个『色』厉内荏的绣花枕头,你让他以为郭九尘是弃车保帅,引他自『乱』阵脚,而郭九尘担心梁国公会出卖自己,自然也不会再保着梁国公府,这招无中生有,委实妙得,以后梁国公府,然会对郭九尘恨之入骨。”
“多谢皇称赞。”顾悯近沈映,将他肩膀快滑下去的外袍往掖了掖,“那臣跟皇打的这个赌,算不算是臣赢了?”
看在顾悯这次表现还算不错的份,沈映也不吝夸奖,抬手轻拍了两下顾悯的脸,笑道:“算你赢了,高兴了吧?朕原谅你了。”
顾悯却不满足于此,“就这吗?”
沈映挑眉,“那你还想怎么样?说了朕原谅你就行的。”
顾悯幽幽地叹了口气,“臣还以为,这次臣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皇向来赏罚分明,总该有点什么特殊的奖励给臣才是。”
沈映翻了下眼皮,然后认命地伸手搂住顾悯的脖,垫起脚在顾悯嘴唇飞快地落下一吻,“够了没?”
顾悯『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下面的滋味儿,勾唇道:“差不多够了。”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沈映觉得有些口渴,低头想找水喝,但是拎起桌的茶壶却发现茶壶是空的,面并没有水,便想叫外面的人进来添水。
顾悯沈映手拿茶壶,体贴地道:“皇先进面歇着吧,臣去外面水,倒了茶给您端过去。”
沈映也困了,捂嘴打着呵欠,点头道:“行吧,那你动作快点,不然朕怕是睡过去了。”
顾悯提着茶壶推门了出去,把茶壶交给一个外面伺候的小太监拿去装水,想着装个水来回也不了多长时间,便没返回屋内,而是站在廊檐下面等那小太监回来。
刚这时出去解手的万忠全和一个小太监回来了,那小太监跟在万忠全后面着,冷不丁看见万忠全身掉了条帕下来,连忙捡起来追万忠全道:“万公公,你掉了条帕!”
万忠全扭头一看,嫌弃地啐了一口,压着嗓道:“才不是咱家的帕,也不知道皇哪个小爷手得来的这条帕,顾少君发现了却咱家顶包,快扔了扔了,是晦气!”
廊檐挂着一排宫灯,灯下黑,一时谁也没人注意有个人影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