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个鬼啊!看着!等老娘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让这块破手机泡澡!”杜若暴跳如雷地走来走去,“这下怎么办,谁知道明天又会有什么等着我们?”
“tarus给我们留下一句‘富贵险中求’,是什么意思呢?”林潼舟思索道。
封夷答道:“很简单,这些挂在树上的卡片可以定生死,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死卡,但是也一定混着活卡。”
杜若顿时振奋:“是直接通关,还是保命符?要是我们抽中,不就等于中彩票了?”
“想想天降横彩的概率。富贵险中求,我们没办法保证抽到的一定是好的卡。”封夷的视线移到树下,“但是避开卡片的话,稍微大件的礼物也许会稳妥一点。”
林潼舟跟着扫视那些礼物,的确,这是目前最不容易出意外的办法了。
“可是也有可能卡片放在盒子里啊,再说那么大的盒子,如果装的是炸弹,可不就放烟花了吗。”杜若说。
“那就掂重量,不选太轻的,也不选太重的。如果这样都能踩中陷阱,那我只能说与我们无关,是这个地方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们活。”
孟进听他们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什么具体可行的结果,就挥挥手往楼上走:“我累了,先去睡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确实每个人都身心俱疲。孟进不说他们还不觉得,一提到这茬,困意就不断涌上来。
杜若饿着肚子去厨房找吃的,林潼舟胃口不是很好,喝了点水就守在壁炉边上合上了眼。
过了不知道多久,周围都慢慢地安静下来,只有木柴烧得火星噼啪,炸开细响。炽热星点溅入一片黑暗的梦境,将人刚圆起来的美梦烧出瘢痕,漫成一片山火。
烈焰浓烟中,有个少年的影子在冲林潼舟伸手,可林潼舟才把手搭过去,火势就像风助油燃般蔓延到少年身上,把他也变成了一个火人,美梦变成噩梦,耳膜发胀,惨叫连天。
林潼舟做梦卡到一半,又被热醒了。她盖的被子一角险些触到柴火,林潼舟赶紧一缩脚把被子收回来,结果脚朝后一蹬踹到一个人。那人不声不响地蹲在她脚边,也不知道蹲了多久。
林潼舟迷迷糊糊的,登时整个人弹起来,被子薅到胸口,看清那人是谁后吼道:“封夷,你大半夜不睡觉在我旁边蹲点?你脑子有问题啊!”
封夷半边身子掩在沉寂的光线中,冲她把食指比在唇边,低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然后又看了看楼梯的位置。
林潼舟被他搞得莫名其妙,等了一会见他站起来往外走,半撑起身子问:“你刚才在看什么?”
地上什么也没有啊。
“没什么,随便看看。”封夷抬头看她,“你还好么?”
林潼舟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你别半夜蹲点吓人,我应该挺好的。”
“那就好。”封夷说着,掀开百叶门后面的挂毯走了出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封夷今晚鬼上身了么?林潼舟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不在梦里后,更莫名其妙了。
杜若和老金睡得一个比一个沉,林潼舟今晚也困得很,但是被封夷这么神经病似的一搅和,倒是驱散一半睡意。
她半趴着身子捏了捏鼻梁,从被窝里钻出来穿上羽绒服,然后在一楼的角落里挑挑拣拣,拿出几样破破烂烂的东西走了出去。
一走到外面,冰凉的风雪扑面而来,冻得林潼舟下意识蹲下来,这样可以把小腿也包在衣服下摆里。她把衣服的帽子戴了起来,帽沿是一圈蓬松的毛,看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像一只炸毛的狮子狗。
封夷颇有些自得地问她:“还嚷嚷要好看么?”
林潼舟嘴硬:“为什么不嚷嚷?风度可以和温度并存。”
“我就当是你对我眼光的肯定了。”
林潼舟撇撇嘴,平心而论,封夷在时尚行业耳濡目染,挑衣服的眼光真不差。
封夷见她在地上到处找棍,奇怪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林潼舟不悦:“随便找找。”
“……”
等她找到了令自己满意的棍,抬起头拽拽封夷的衣角问:“你今晚把小煤老板埋哪儿了?”
封夷为她给猫取的名字哑然失笑,指了一个方向:“那一块。你要埋东西?”
“嗯,我这几天看到它老喜欢扒拉这些破烂,一起埋进去,全当个仪式吧。”
封夷笑了一声:“搞这些仪式做什么,你不信,我也不信。”
“仪式本来就是为了活着的人心里好过的。”林潼舟专心扒拉手底下一层厚厚的积雪,直到露出土色,“我不信世界上有灵魂,也知道小煤老板没法收到它们,但是我可以提醒自己,这次躺在这里的是一只猫,下次也许就是人。也许是杜若,也许是老金,也许是你……也许是我。”
此时他们无所谓敌,也无所谓友,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活下去。
只有在这种时刻,信任才会以最快的速度达成共识——他们发誓会竭尽所能让自己活下去,让对方活下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形成一个最大程度上抗击外界的利益共同体。
“我明白你的意思。”封夷抬手抹去睫毛上的雪片,“埋吧。”
反正埋着埋着,一座又一座荒坟最后只会立在自己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