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她觉得那琴声是越过山,跨过河,穿过百年岁月长流,还?泛着?令人心悸的清浅涟漪,最后随着?江畔少年少女的戏水声,和哒哒的马蹄声,一道入了耳中。
伶人拨动?着?琴弦,泛的却是心上的音,少女拂揽着?清水,荡开的却是情意。
空灵的琴声后,她好像听见月陇西故作惆怅的轻叹,“怦怦可在你耳边?还?是在我?的耳边?可你就是我?的怦怦啊……我?的怦怦。”
自言自语,又好似胡言乱语。絮絮叨叨,分明不晓得究竟在和谁说,却听得她心底微微起了痒。
我?的怦怦啊。是什么意思?卿如是狐疑地想了会,肃然回他,“怦什么怦?你好好骑马,仔细把我?摔了,我?让你砰墙去。”
月陇西悠悠叹了口气:“……”好嘞。
须臾,国学府到了。饶是心中莫名生起的气已消了些,她仍是横了月陇西一眼?,从马背上下来,顾自往竹院去。
月陇西挑眉,跟在她身后,边走边撩起左肩垮下的衣襟,周围三两结群的人讶然看向?他们。
一前一后,衣衫不整。傍晚出,入夜归。明为过佳节,实则度良宵。如何不引人遐想?
更不要说他们本就住同一座院子。
嗯……来往的人纷纷互使?眼?色,凑上去给月陇西请过安便赶忙溜了。
考生几乎都?是王孙公子,平日里?闲得无聊就会摆谈些有的没的,谁还?不懂男人女人之间的那些子事了。看到这一幕的人回到各自院子里?一说,第二日清晨,卿如是即将?嫁入月府的事便在国学府中传开了。
再多的诬蔑姑娘家清誉之事自是不会传,毕竟已经过了七选了,留下的都?是些很有文墨的读书人。逾距的事心知肚明就好,不敢乱传,怕被追究,失了前程。
国学府中传得热闹,府外也不见得安稳。
那日乔芜回府后便大哭了一场,后乔府上下皆知内.情,但?守着?话没传出去,直到昨晚好几名闺秀亲眼?目睹月陇西搂着?卿如是的腰,与她共乘画舫,闺秀们回府后的状态与乔芜别无二致。
坊间亦有不少人证实两人走马观花,登城楼赏烟火,纵马闹市等。基本是坐实了两人有私情的消息。
后又有从国学府出来的落选考生传出两人吃住同院,一同监考七室时便眉来眼?去,如胶似漆。这便坐实了卿府一方已首肯这门亲事。
随后,又有考生透露出,前不久郡主娘娘竟亲自入国学府,专程携着?月卿两人去卿父卿母的院子,又与卿母一同闲逛说笑,情同姐妹。这证明月府对这门亲事也持赞同的态度。
扈沽城的闺秀为此伤透了心,在府中一通闹腾之后,身为人父的朝廷官员们便也都?清楚明白地知道了此事。
月世子可是整个?扈沽城的香饽饽,不能将?自己的闺女嫁给他,实在遗憾。但?场面上的客套还?是不能少,于是朝罢后,诸位同僚纷纷献上祝福。
卿父还?在国学府里?办差事,近期被免了朝事,那他们就只有先恭喜月将?军了。
一阵“恭喜恭喜”的客套寒暄过后,月珩笑着?狐疑:“恭喜什么?”
满朝官员,满城百姓,上下皆知他家即将?有喜事,就连皇帝都?晓得几分,月珩本人却完全不知。
待听罢原委回到府中后,月珩气得砸了两只白玉杯,企图引起郡主娘娘的注意。
郡主风轻云淡地瞥了他一眼?,“又怎么?”
“你说怎么?!月陇西呢?!把那小子给我?叫回来!看我?今儿不废了他!”月珩猛拍桌,“我?上回就跟你说过,那丫头绝不能踏进我?月府的门!你倒好,上赶着?去国学府把那丫头给捂严实了,生怕她嫁不进来是不是?!要不是下了朝旁人跟我?说,我?还?不晓得我?们家要办喜事了!现在整个?扈沽都?知道了,就我?这当老子的被蒙在鼓里?!”
郡主揉了揉耳,不疾不徐道,“坊间要这么传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同我?发什么气啊?我?也是今儿个?才?知道外边都?传开了。倒也省事,不必我?费心递消息给那些没相看的人家了。也别等过些时候,就这两日罢,咱开始合计合计,寻个?有门面的,上门提亲下聘去。”
“做梦!”月珩不可置信地瞪她,“还?提亲?我?同意了吗?!你说你没办法,你儿子倒是有办法得很!若不是那小子故意的,你当这些消息都?能从国学府泄露出去?!一天时间不到就闹得满城风雨,你说这其中没有他推波助澜,当我?傻子吗?”
郡主恍然,“哦,他传的啊。”
“重点是这个?吗?!我?不管,反正?崇文党就是不能进我?家的门槛!”月珩执拗地把她手里?的书本夺走,强迫她看向?自己,“把那个?丫头叫到府上来,我?亲自跟她说!”
郡主依旧不看他,兀自又把玩起了茶具,“难道你没听陛下说,他已经默许这门婚事了吗?”
月珩皱眉,“什么?!不可能!”
“你不信的话,自己去问陛下。”郡主悠然一笑,“陛下已经知道她是崇文党,但?依旧认可了这门婚事。我?早说过,你们月氏总是把不足挂齿的小事顶天了说,明明是你们月氏有些不开窍的非要死守着?腐朽的玩意固步自封,却要把这些都?归说于是对陛下的忠诚。”
“如今的陛下不是惠帝,也不是百年前任何一位皇帝,月氏猜不到他究竟是如何想的,崇文党也猜不到,幸好,陛下不需要任何人去揣度他的心思。只要他肯点头,月氏娶一个?崇文党又有什么关系?既然被陛下首肯过,又何来不忠之说?”
月珩哼声偏过头,“妇人之见。就算陛下同意崇文党入我?月府,给月氏族中知道了,给外面的人知道了,我?的面子往哪搁?现如今倒是都?来恭喜我?,你看等他们知道那丫头是个?崇文党之后,会不会暗地里?嘲讽?”
“靠这个?挣来的面子值几个?钱?只要把婚事办得体?面,谁又敢嘲到月府来?”郡主抿了口茶,自得地笑,“既然你说是陇西的手笔,那想来他也是等不及要把人娶回家了。反正?都?传开了,不如借机上门说亲,还?能落个?佳话。”
“呵,佳话?我?若让他如愿,那就是脑子进了水!”月珩冷笑一声,起身走到门口,唤来一旁的小厮,嘱咐道,“去国学府,把世子和他院里?那丫头一道叫来!”
这话传到卿如是耳朵里?的时候,天色已暗沉下来。她晨起便听到了府里?传的闲言碎语,一直等到晌午,父亲母亲也不曾来唤她去说话。
难道父亲母亲知道她答应嫁给月陇西的事?他们竟然不唤她去问问话吗?莫非月陇西在跟她合约好之后就跟他们讲过了?
百思不得其解,没等来卿父卿母,却等来月府的小厮,说要请她上门做客。
她以为是郡主娘娘要见她,便随意寻了个?丫鬟去告知卿母,而后就与月陇西一道上了马车。
月陇西的神情稍有凝重,一路都?在沉吟,只临着?下马车时对她说了一句话,“一会,恐怕要委屈你一下了。”
卿如是尚未来得及深思这句话的意思,也没机会问出口,人已经到了前厅。
她先看到的不是郡主娘娘,而是坐于主座的月将?军。
他眸色冷沉地打量着?步步走近的她和月陇西,端起茶不紧不慢地喝着?。心底想着?待他们走近,便要把这茶杯砸在两人面前,摔个?稀巴烂,先恐吓几分。
月陇西和卿如是站定。
不待月珩发怒摔杯,月陇西先拂起袍角,不带半分犹豫地往地上一跪,恳切道,“父亲明鉴。孩儿与卿卿,昨晚已有夫妻之实了。”
“噗……!”月珩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径直喷了出来,准备砸到地上的茶杯还?没离手,因他一激动?,在掌心捏得粉碎。
卿如是:“……”
她机械地低下头,看向?身旁的人:你扯什么犊子呢???
月陇西拽着?她的手,径直拖下来与自己并肩一道跪稳,肃然对她道,“卿卿,快,叫父亲。”
卿如是:“……”我?,卿如是,想打人。
默然一瞬,卿如是:“父、父亲……”生而为人,形势所迫。这下她可明白方才?月陇西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1.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特么写得头都要掉了。
月狗好会玩,写前面的时候真觉得月狗炒他喵的会玩!举高抛起看烟花就算了,骑马对坐可还行哈哈哈哈哈
我也想有个月狗这样会玩的男票嘤嘤嘤。
2.下章!月将军的反应!月狗如何应付月珩!二卿如何配合!
二卿:还能咋地,事到如今他说啥是啥呗……我特么等出了门一坨子锤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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