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是瞥他,“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带你玩。”月陇西低声回,抬眸时恰?看见余姝静躲闪且慌张的神色,他用手肘轻碰了碰卿如是,示意她看。
卿如是看过去?,果然瞧见余姝静坐立不安的神情,与?方才隔岸观战,仿佛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淡定截然不同?。想来是看见月陇西就想到那?日去?国?学府找人无意被他撞见的事。
那?边,余夫人微皱眉,低声叱责,让余姝静向月陇西施礼。余姝静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起身请安。目光却不敢上抬。
“陈姑娘免礼。”月陇西虚抬手。
余姝静微愣,有些?尴尬地低声道,“世子,小女姓余。”
余夫人的嘴角的笑僵了些?。世子这般若是故意的,也未免太?给她们难堪,若不是故意的,而?是当真记不住,岂非更让她们难堪?
月陇西状似恍然,“抱歉。原来是余姑娘。那?日小楼一?别,便不曾再有过交谈,一?直以为你姓陈呢。对?了,我赠你的孔雀石手串可还合意?我是真心祝愿余姑娘能觅得?佳偶的。”
余姝静再一?愣,须臾,低声回道,“世子赠予小女的,是金银叶间色百褶裙。”
后知后觉的月陇西抱歉地笑了声,“如此,可真失礼。不过,我祝福你觅得?佳偶的心还是诚的。”
他这么一?闹,谁还信他心诚。
余夫人嘴角的笑意僵硬地收敛起来,她的余光淡扫过去?,瞧见卿母唇畔抿着笑,心底就更窝火了些?,一?开口就没个把门的,“据我所知,世子还不曾上门提亲,怎么就自称起‘小婿’来了?难道说这门亲事已得?了令尊令堂首肯?方才我可听如是说了,这流言只不过是因一?起小误会传出去?的无稽之谈罢了?怎么到了世子这里,倒成了板上钉钉?”
她心底隐约猜测方才卿母不敢一?口咬定婚事是因为尚未过月氏这关,毕竟堂堂世子要娶亲,怎可这般草率地因为“他喜欢”就定下来了?
却听月陇西一?笑。
正当卿如是以为他要搬出郡主娘娘赠给她的传家手镯,以及提亲的日子等,来回怼打脸余夫人之时,他缓缓笑道,“问得??。每一?个都问得?很?。不过,这倒是不知和余夫人有什么关系了,一?口气竟问这么多。”
月陇西还是那?个让你出其不意的月陇西。
卿母愣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余夫人僵硬的笑被磨得?干干净净,当即也没脸继续坐下去?,生硬道,“?歹是做如是的姨母,关心而?已。既然如此,贺礼我也送到了,姐妹我也看过了,就不再多叨扰。姝静,我们走。”
她拂袖起身,走前?瞪了余姝静一?眼,似乎是急她个闷性子,方才半句话都不敢驳。
余姝静一?副任由她骂去?的表情,走之前?回头?看了眼月陇西,眸中蕴含着深意。像是担忧、害怕、?奇,又有些?许祈求的意味。几番欲言又止,她咬了咬下唇,只得?跟着余夫人走了。
无疑,她的态度令人十?分疑惑。卿如是微微蹙眉,转头?去?看月陇西,他自在喝着茶,似是了然于胸。
兴许是不服输,卿如是不愿意问他,偏要自己猜。
卿母看到月陇西来,心底很高兴,也明白他是来找卿如是的。她也是那?个岁数过来,很明白小年轻两个恨不得?随时随地黏在一?起的感觉,她不扰他们,只交代了几句,便自己去?打理?近日府中事务。
待周围的人都走干净,月陇西放下茶杯,站起来拉住她的手,催促道,“我来是带你去?送喜酒的。跟我走罢。”
“亲都没提,喜酒就送上了。”卿如是嘴上这么说,还是站起身跟着他往外走,待他将她也一?把抱上马之后,她才问,“给谁送啊?为什么要我们两个一?起去??”
月陇西答,“叶渠。我刚刚没打算这么快跟来的,原本?在屋子里重新翻看手札,意外发现了些?不曾发现的东西,忽然想到一?些?事,想要问问他。正?你也可以听听。”
“有关大女帝的?”卿如是侧坐着,被风吹得?有些?冷,缩了缩脖子。
月陇西垂眸觑了眼,伸手把外衫解开,“抱着我。”见她伸手环住自己,钻到自己衣服里,他继续道,“我觉得?大女帝不修建国?学府还有别的原因。原来我少想了些?东西……”
卿如是沉吟,“比如?”
“坊间是如何说那?些?与?崇文走得?近的学生和?友的下场?”月陇西不答反问。
这不消坊间说,卿如是记得?清清楚楚,“崇文被千刀万剐之后,除了秦卿侥幸活下来以外,其他与?崇文先生密切相关的人都被惠帝下令处死了。但是大多数不敢与?惠帝叫板的崇文党,命都还留着。”
她不会忘记自己孤身赴往雅庐时无人相助的场景。那?些?平日跟她称兄道弟的崇文党,不敢与?天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拼命。
“不。”月陇西低头?,凑到她耳畔,轻声道,“我怀疑,当年应该被处死的那?些?崇文的学生与??友,有人逃过惠帝的掌控,活了下来。”
顷刻间,卿如是的身上竖起一?层鸡皮疙瘩,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月陇西,“你说什么?!不可能!若是他们活着,为何不去?……”
她想说“为何不去?帮我”,但又想到当时的情形,他们若真的死里逃生,又如何敢再去?搏命。
“有人布了一?场很大的局。”月陇西笃定地道,“大到你无法想象。大到从惠帝、到女帝,再到如今……这盘棋都还在下。当时如果要延续这一?局,就须得?先保全自身。自然也就无法露面去?帮助秦卿。”
“你说的是什么局?设局的人,就是活下来的那?位崇文党吗?”卿如是问道,问后又觉得?这想法实在荒诞,“可,不是说当时惠帝下旨要对?那?些?崇文党处以极刑吗?就像崇文先生一?样,除却千刀万剐,还有那?么多折磨死人的法子,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逃出生天?我不相信……”
说着,卿如是忽然想到了记忆深处的一?个细节,登时汗毛倒立。她想到了一?片青色的衣角。那?片青色衣角一?瞬间就从脑海中滑走。滑走之后,这处细节再怎么抓,也抓不住了。
月陇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拧着眉沉吟。他也有许多不解的地方,但是有不解之处不代表会否决自己的揣测。他无比肯定,是有人活下来了。
两相沉默,直至采沧畔。
月陇西先翻身下马,再接卿如是下来。骏马前?边挂着的玄色筐子里存放着一?小坛酒。他拎出来,“我暂且不知如何跟你解释。还是那?句话,等时机成熟,我便将我知道的统统告诉你。此时你便先听一?听叶渠要说的罢。”
那?壶酒是宫中搬出来的御酒桃花酿。月陇西打算让卿如是不戴面具,坦然露面,便询问卿如是有无意见。卿如是点头?。
既然都这么熟了,也只有他们三人,且月陇西多半已将她的身份告诉了叶渠。
走暗道进去?,卿如是寻常都是去?叶渠的书房,头?回来到茶室,?奇地打量这里。与?书房的风格无差别,但空气中隐隐浮着些?茶叶香气,沁人心脾。
等了片刻,叶渠笑着推门而?入,“久等啦久等啦。刚刚去?斗文会上瞧了几眼,真是人才辈……”话未尽,他瞧见了卿如是,怔了一?瞬,稍抬手指着问,“……这谁啊?”
“叶老,我是青衫。”卿如是起身朝他拱手施礼,“卿如是。”
叶渠猛地回头?看了眼门,确定是茶室的门没错,又看向坐在旁边吃茶的月陇西,确定是本?人没错。他着急忙慌地把门关上,转过头?打量他们两人。
嘿笑了两声,拱手回了采沧畔的文礼,“叶渠。卿家小姐写得?一?手?生狂放的字。”
卿如是笑。
须臾,叶渠的目光落在那?小坛子上,“这是……给我送喜酒来啦?”他的手摸过去?就要戳封,尚未碰着,就被月陇西挪开。
“老规矩。我问你答,回得?我满意就给你东西。”月陇西道。
叶渠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拿走,拿走拿走,我不要你的东西,你也别问我。”
月陇西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札,“我说的,是这个东西。”
叶渠瞟了眼,惊呵出声,“《女帝手札》?!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他伸手要拿,月陇西迅速收回,慢悠悠地笑,“家族渊源。”
“……”叶渠屈服得?极快,落座,戳开酒封,给几人都倒上,“你问罢。”
“这手札里提到一?件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月陇西翻开一?页,指着上边的文字,开门见山道,“女帝曾说要为崇文先生修设祠堂,受香火供奉。后有一?位暗中帮助女帝当政的谋士给予了否定的意见。也就是为此书批审的人。但我近日打听到,最?后大女帝竟然还是建成了祠堂?后来女帝王朝覆灭,才被陛下废除?如今细想来,女帝为何非要建这样一?座祠堂?连谋士的话也不愿意听?”
作者有话要说:1.有没有猜到二卿一闪而过的细节是什么意思的!!!(我写得炒鸡激动)
写到二卿起鸡皮疙瘩那里的时候我自己也起了!!!
2.月狗,把你给骚的,换身衣裳又登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3.下章!叙述那位令人不寒而栗的幕后谄臣!
叶渠更咽说:“总是有些命不好的人,会遇到人渣滓……”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求生欲望不太强1枚、姗姗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晋是嫣10瓶、妖妖灵028瓶、莀什六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