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嘴角勾起缥缥缈缈的弧度,“所以,你做什么都没用,傅晟,别在我身上花时间了,我感谢你在我失明时伸出援手,感谢你对我家人的帮助,你前途大好,请去享受你的人生,我祝你前程似锦,至于我,就让我们……保持着平行线的关系吧。”
平行线……她想和他做平行线?
傅晟不甘地握紧拳头,明明昨晚的怀抱那么真实,她给予他的温柔那么真心,她明明也是在乎他的,为什么不能和他重新开始?
傅晟从餐厅追出来,喊住正在开门的女孩子。
“柚柚,如果我能把梦想还给你呢?”
唐柚疑惑地回头。
傅晟满脸倔强,这一刻的神态,和当年她断脚后来到她病床前的顾昱成一模一样。
当时他说的是:“等我!等我!我不会让你走不了路,你能重新站起来!你也能重新跳舞!你等我!等我!”
少年激昂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然而事实是,她出国前,再也没有见到他一次。
傅晟一步步靠近,哑声道:“如果我能呢,柚柚,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唐柚听不懂他的话。
当时她从树上摔下来,左脚磕在石头上,当场粉碎性骨折,非常严重的伤,当时接诊她的是绍子勋的爸爸,市立医院的骨科主任医生,她永远记得他当时的诊断:
“这种伤,就算好了,骨头也会留下伤痕,不可能和原来一样,别说跳舞,要是恢复不好,连走路都难……”
她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深觉自己以后会成为一个跛子,坐在病床上失魂落魄。
朱曼滢和谢秀珊暗自得意,假意来看她,却拐弯抹角讽刺,被来探望的绍子勋发现,直接把人赶走。
这段黯淡的时光里,除了绍子勋,就只有舅舅关心她。
谢力勤担心得不得了,却不知怎么安慰她,天天变着花样煮好吃的东西给她,眼看唐柚没有一点胃口,日渐消瘦,这个老实人最后急了,打电话给她姑姑唐韵琪,想问问国外有没有好医生。
唐韵琪一听唐柚出事,直接飞了回来,她也不怕谢力勤有意见,当着他的面问唐柚,和她出国怎样?换一个环境,她会帮她找好医生医脚。
唐柚抱着姑姑默默流泪,说她想站起来,她还想跳舞,唐韵琪只能安慰她,一定会好的。
后面的事情变得顺理成彰,为了侄女的脚,谢力勤同意转移收养关系,他甚至还把唐柚父母的遗产列名目细细整理,将那些未被朱曼滢花掉的钱,全还给她。
因为这些事,朱曼滢还到医院来大闹了一场,说什么养她花了钱,结果现在就想拍拍屁股潇洒走人?闹得唐柚彻底心凉。
她收了想留钱给他们的想法,只悄悄要了舅舅的帐号,准备以后直接将钱打到舅舅的帐号上。
和舅舅道别,和绍子勋道别,唐柚收拾心情,准备跟唐韵琪离开这个她生活了4年,记忆却不怎么美好的明州。
离开那天,很多同学来机场送她,他们有些眼熟,有些陌生,但不妨碍他们给她送上最诚挚的祝福,唐柚环视现场一圈,始终没见到顾昱成,她黯然地垂眼,被唐韵琪推进了安检区。
后来到了米国,姑姑找人托关系给她找了最好的医生,她的脚恢复情况良好,不止能走能跳,偶尔跳舞,也是可以的,只是当年绍子勋爸爸的话在她心里终是成了阴影,她总觉得自己的脚没好,觉得自己废了,渐渐地放弃了跳舞的念头。
如今,傅晟说能把梦想还给她?他怎么还?
还一个她自己都已经放弃的梦想?
唐柚笑了起来,眼角的泪痣像在传递她欲哭无泪的心情一般。
“可以啊,如果你能做到的话,那你再来找我吧。”
唐柚走了。
傅晟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缓缓吐了口气。
“一言为定。”
唐柚原本打算在姑姑这里住多几天,可是一个星期后,她接到蒋导演的电话,对方首先肯定她剧本写得好,新编汇融进来的感情线也处理得非常好,只是有些细节、逻辑部分还需要再做处理。
原本她接这个项目回国,一方面是为了寻求突破,一方面更是为了小杰瑞。
多年来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把唐韵琪家里的积蓄全掏空,她不希望有一天小杰瑞遇上了有希望恢复身体的手术机会,却因为钱的原因止步,于是回国。
但是如今,小杰瑞已经恢复健康,房子不必卖了,她可以一心一意去把这个剧本做好。
想清楚之后,她和唐韵琪谈了许久,然后收拾行李,提前回国。
回国后她联系了蒋导演,和工作人员去双星开会,确定了第二次修改方向,开始了第二次定稿工作。
与此同时,傅晟也回国了。
洪楷喆在机场接到孑然一身的他,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没想到傅晟神色温和,充满干劲,头头是道地安排工作,把接下来大半个月的行程全塞得满满的。
洪楷喆一边记一边问:“会不会太满?分一些到后面吧?”
傅晟拒绝,坐在商务车后座翻着原先的行程表,“不行,后面我有事,你忘了?”
不就是进组拍戏,蒋导演也没要求中途不可以出去拍个硬封啥的,洪楷喆就不懂了,为什么傅晟对这部电影这么看重,以前也不是没拍过戏,还是说,他以后想往演员方向转?
傅晟沉默片刻,突然开声,“我之前没和你说一件事。”
洪楷喆抬头。
傅晟:“这部戏不止是我投的,编剧是唐柚。”
洪楷喆:“你想捧她?”
傅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想追她,所以下个月开机,你会在片场看见她。”
洪楷喆茫然,“电影编剧不跟组吧?”
确实不跟组,所以为了让她进组,他用了点手段。
洪楷喆看着傅晟微带苦涩的表情,一下子明白了,“你这又是何苦,强扭的瓜不甜,这样只会让她更反感。”
傅晟望着窗外,语气冷淡。
“我没有时间了,跟你坦白,是因为到时需要你帮忙。”
洪楷喆不解地看着他,就见傅晟按动手机,发送了文件给他,他点开一看,略略一扫里面的计划,后背汗毛竖起,难以置信喊道:
“你这是拿命去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