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背包缝隙,他看见天上明亮闪烁的星星,默默把唐柚抱紧,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萦绕着一阵挥不去的阴霾,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第二天。
唐柚天还没亮就醒,她一动,傅晟就睁开眼睛,“醒了?”
唐柚简直怀疑他一个晚上没睡觉,事实上她确实有这个担忧,所以才早早醒来。
“嗯,你睡一会儿,我看着你。”
傅晟一挑眉,勾唇,“好,我眯一会儿,天亮了叫我。”
因为担心突发情况,他确实一个晚上没睡,为了白天更好地赶路,休息很有必要,他赶紧抓紧时间小憩一会儿。
傅晟睡着时,唐柚就这么睁着眼睛看他。
从他锐利浓黑的眉型,比女孩子还要长而弯翘的浓密眼睫毛,高挺的鼻梁,到他略薄红润微微张开的嘴唇,每一处都细细地看,最后停在他眼下明显的青黑眼圈。
傅晟的身体好,皮肤好代谢好,是偶尔熬夜也不会见到黑眼圈的体质,然而这样的傅晟,现在眼下竟然有了显而易见的青影,可以想像他连日来有多缺觉。
看着看着,心中一酸,唐柚觉得眼睛干涩,刺疼又酸乏,她悄悄抬手把眼角湿意抹去,不想一动,傅晟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一眼看见她泛红的眼圈。
“哭什么?别怕,我们到山脚了,今天就能下山。”
傅晟以为她害怕,轻声安慰,替她擦干眼泪,又见她神情郁郁,有些情绪低落,习惯性地捏她脸颊,“我发现你现在变得好爱哭,以前不会的。”
这人,总是一秒破坏气氛。
唐柚愤愤拍开他的手,“谁哭了,眼睛进沙而已。”
闹了一会儿,倒是一扫两人之间的尴尬。
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忽略之前那段不快,相处起来,终于多了几分融洽。
太阳很快升起,他们把东西一收,喝水吃了点食物,爬出山洞,准备下山。
然而一出山洞,唐柚就傻了。
昨天原本还能认出来的下山之路,被风雪胡乱卷了一通,所有痕迹全被抹灭,不知从哪里刮来的沿途标识孤伶伶掉在山洞口,亮晃晃的醒目颜色坠进眼底,她感到满满的讽刺。
没有标记,没有任何参照物,怎么下山?分辨东西南北吗?
唐柚悄悄望一眼傅晟,见他没有一丝慌张的样子,冷静地拿出指南针和gps确定方位,从容淡定的神色,让她慌乱的情绪逐渐稳定,她蹲在傅晟身边,认真地看他操作。
傅晟捣鼓了一阵子,确定好方位,抬头见女孩子安静乖巧地蹲在面前看他,纤长眼睫毛微垂,闪亮有神的茶色眼瞳里带着满满的求知欲,可爱极了。
傅晟把手里的东西抬高,“想知道怎么用吗?”
唐柚点头,一脸企盼地看他。
傅晟情不自禁翘起唇角,向她凑近,“你亲我一下。”
一句话打破刚刚的和谐气氛。
唐柚白了他一眼,起身想走,又觉得凭什么自己总是被他逗的那一方,干脆弯腰,伸手按在他肩上用力一推,把傅晟推了个趔趄,不稳坐倒在地。
唐柚哈哈笑起来,“让你贫嘴!”
傅晟也不恼,勾着唇看她。
笑闹了一会儿,很快开始进入赶路阶段。
一开始,两人都很乐观,想就算半天无法下山,一天总行了吧,毕竟他们当时上山,到决定下山,满打满算不过登了七八个小时,可是随着走的时间愈长,他们都感觉到情况不太妙。
从一大早走到傍晚,直到最后一丝太阳光隐没在地平线上,他们仍然在漫无边际的雪山上徘徊,别说看见山脚下的镇子情况,就连沿途标识都见不到。
唐柚:“我们迷路了是不是?”
傅晟心底虽然有些担心,面上却仍是一派轻松。
“没有,方向没错,这就是下山的方向,只是向导是本地人,他走的路线易攀登又短,但我们现在找不到那条最短的路线,只能绕远路,绕远路肯定会花多时间,没事,明天就能下山。”
他说得信誓旦旦,唐柚终于松了口气。
一定得赶紧下山,雪山太危险了,他们带的物资不多,各种不便就不说了,更担心出意外,然而最最重要的,是唐柚一直没说,她有点撑不住了。
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以前伤过又治好的腿,隐隐泛疼,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她忍了一天,到了晚上,随着太阳下山,温度降了一个层次,终于忍不住。
她被冻得受不了,勉强想走,左腿却像麻木了似的,一个迈不开,她踩偏脚,整个往坡下摔去。
“柚柚!”
傅晟一直在留意唐柚的情况,见状不对,立刻把背包丢掉扑了过去,堪堪抱住她,却煞不住势,两个人一同滚落坡底。
好在这个坡并不深,只是低洼处的雪地,也没有突出石头,除了摔得有点头晕,没受伤。
“有没有事?”傅晟把唐柚扶坐起,检查她身上的状况,见没事,舒了口气起身把人扶起,“还能走吗?”
唐柚白着脸看他,又望着刚刚摔下来的斜坡,不住喘气,呼出的气息全是白雾,“能,要、要爬上去吗?”
傅晟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扶她到石头上坐下,“不爬上去,你坐着休息,我去把背包拿回来,等我。”
说完,他寻了一处矮斜的路线,慢慢攀登上去,拿到背包,又折回来。
他回来时,唐柚正闭着眼睛喘气,她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看起来情况很不妥。
傅晟向四周张望,末了做了决定,把背包放在唐柚手边,“柚柚,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山洞或适合扎帐篷的地方,你别乱走……”
话没说完,唐柚仓皇起身,“不,我和你一起去!”
傅晟伸手拍去她肩上的碎雪,将她领口竖起挡住寒风,温声道:“找要花时间,没必要两个人去,我会回来的,你放心。”
唐柚不想他一个人走,但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一去,不知要找多久,自己根本走不了多少路,跟着他,只是拖累他而已。
唐柚咬着唇,看了一眼全是漆黑的四周,心底那处黑暗愈扩愈大,难掩惧意,“万、万一……唔!”
傅晟突然捧住她的脸,吻住她的唇,重重一压,随即又起,男人轻笑,“没有万一,我很快回来,相信我。”
他的唇很冷,然而她的身体却在这一吻之后,开始发热,明明仍是同个场景,黑暗、寒冷、寂静,她却不再害怕。
傅晟离开后,唐柚坐在石头上,一手握紧手电筒,一手拿着瓶烈酒,她的口袋里还装着打火机和火柴,这是傅晟临走前取出来放在她身上的,虽然他们这一路没遇见野生动物,但难保有意外,索性把东西塞给唐柚。
傅晟告诉她,要是真有万一,他的背包里还有武器,让她遇事别慌。
唐柚坐了一会儿,终于缓过神来——不对,傅晟把所有保命手段的东西给了她,那他呢?他只带着手电筒,万一……
她胡思乱想着,跳下石头,向周围顾盼,然而哪里还能看见人影,傅晟早不知走哪去了。
唐柚只能耐着性子坐下,耐心等待。
她在心里默默读数,数到500就起来走动一次,然后向周围喊傅晟的名字。
可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傅晟还是没回来。
唐柚开始急了,她把背包背起,开始在周围探索,期盼能看见傅晟。
只要不走太远,就算没找到他,傅晟回来也能看见她手电筒的光,不至于失散,这么想着,她慢慢向坡底四周探看。
这里长着一些只有根部的枯枝,很少,偶尔会有一两棵长得歪歪斜斜的雪地松树出现,唐柚一边观察,一边回头,渴望能看见一抹蓝色出现。
然而蓝色一直不出现,反而在手电筒余光照到的地方,出现了一抹红色。
唐柚倒退一步,怀疑自己眼花了,手却怎么也不敢往刚刚照射的地方倾斜。
四周安静得过份,似乎连风声都停止了,只听见自己不住起伏的喘气声。
傅晟为了他们今晚的休息地,还在外头奔波,自己这般畏手畏脚的,像话吗?
唐柚咬咬牙,眯起眼睛,将手电筒慢慢移过去。
白色的雪反射着光,得见光的雪地一片明亮,不见光的雪地无尽黑暗,黑与白、光与暗的强烈对比,在这一刻用力敲击人的心房。
她屏着气,目光随着那一点点的光上移,终于驱走黑暗,得见全影,原来红色是冲锋衣的颜色!
她瞳孔一缩。
就见不远处的松树下,坐靠着一个人,背对着她,一身红色显眼又刺目,诡异地出现在这片雪地里。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怕,男主在呢!
来我们一起默念社会主义24字真言,虽然我不觉得这里可怕,不过以防有无防备的宝宝吓到,还是说一声,不怕呀,这是一篇言情文,和灵异没关系!(我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