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三界之中哪里的第三境最多,非仙界莫属!
九尊仙王出现,恐怖的气机压得整个真龙穴摇摇欲坠,不仅是公羊博敖心底凉透,再无交战之心,就连那位邪王也是真心打颤,不再与公羊博敖纠缠,逃似的溜到了那位年轻妖王的身后。
白衣仙王笑容如和煦春风,望着“大逆不道”的慕容东海,轻笑道:“十尊仙王收割人间辉煌气数,不知行与不行?”
慕容东海低下了头,谁也看不清表情,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除了气机已经纠缠不清的六位盖世王者,谁都在心里打鼓,莫非这一世修行,便要止步于此了吗?
突然间,有低笑声传来,白衣仙王皱眉,看着笑声越来越响亮的慕容东海,实在是想不通,对方还有什么办法,来化解这必输的结局。
大笑的慕容东海徒然抬头,盯着璀璨的天门,“若无仙界气数梳理,你们又怎能从容的逆跨天门,而不付出代价?”
白衣仙王闻言,至此才面色大变。
慕容东海盯着天门猛然喝道:“你这懒货,还不动手?”
一语之后,天门瞬间崩碎!
在那支离破碎的天门中,白衣仙王隐隐看到了一个邋遢的中年男子,一掌落下,压制众生万道!
时间拨回到五十年前。
天机楼颁布此次百年天骄已过三十年,当世六人:沧州剑仙张季痕、西荒魔头血意真、景州之地破阵子、龙宫天龙龙云菲、白衣僧人李元修、天下谁能不识君郡添孝。
时年,龙宫天龙龙云菲第一次出世,与血意真一战不分胜负,后又遭遇当时年轻气盛的郡添孝,两人之间也有一场比试,各有胜负。
而后郡添孝不服输,硬是从中原追到了东海龙宫。
年轻人二话不说,直接向龙宫宫主提亲,想要迎娶龙云菲,就算他当时已是通玄王者,其结果依然是被龙宫宫主揍得屁滚尿流。
事后龙宫宫主又将此事说于来看笑话的慕容东海听。
慕容东海离开后找到了那时已名动九州的郡添孝。世人都知郡添孝失踪,却不知道正是那次谈话之后,世间再无郡添孝,只有一个不知自己是谁的流浪老头。
这场针对仙人的布局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埋好了陷阱,而郡添孝的失忆,正是知道自己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扰乱仙界气数,这才发狠,自毁修为、抹去记忆,从头来过。
他重回通玄之后就立马通过天堑关去了天界,留下前世道意,用以预防不测。而那道意,最后被镇守天堑关的王师用以压制青天谷的妖皇意去了。
可以说,今天十尊仙王下凡的局面,便是慕容东海一手促成的,这个计划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实施,就连和他最为亲近的几百年好友龙宫宫主都不知道。
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如果不是郡添孝没让他失望,只留三掌,硬生生给他悟出了玄机道意,练就掌中万乾坤,这个计划也不会实施。
慕容东海不发一言,但白衣仙王却也露那间明悟了其中因果,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时阴谋皆现,以他的本事,自然能够算到各中因果。
“还要多谢南宫你沉不住气,多亏了你,人间才能多出一分保命的本钱。”慕容东海朗声笑道。
在他旁边的八位也同样被他的计谋所折服,此等算计,确实让人心惊。
白衣仙王南宫无缺定了定神,又扬起了笑容,“人心不足蛇吞象,此话果然最适合人族。”
“是吗?”
慕容东海没有看那九尊已然是满腔怒火的仙王,而是看着龙井上的龙溪溪,柔声道:“让它出来吧。”
身旁的七位通玄皆认为自己听错,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龙井上剩余的六滴真龙精血飞落而下,落入万丈深渊。
就在那一刹那,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之中,顿时突的出现了一双猩红的双眼,直刺灵魂!
十尊仙王头顶,三花暗淡无光,无瑕仙胎蒙尘。
一旁洞口的妖王看得瞠目结舌,来不及多想为何他们会把真龙精血扔下去,连忙跪倒在地,眼中狂热,因为他知道,那位恐怖的存在,必然已经复苏了。
青色雾霭汇集在了一起,全场的目光向那里看去,只见一个消瘦的身影一步步凌空走来,踏在空中,生出如水纹一般的涟漪。
一代狂人许折戟看到那人影的额头,顿时疯狂大叫,不顾一切,强行扯断与武顾城的气机纠缠,拖着重伤之躯,头也不会的逃走。
但他只跨出了半步,这位人间可数的盖世王者便已化作灰飞。
众雄心底冒出彻骨的寒意,那可是一位盖世王者,通玄圆满的存在,就这样活生生的消散在天地之间。
“慕容东海,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岷山老祖自毁一世道灵,逼退金色人影,猛然冲了过来。
“世间孽龙?能是几斤几两?!”
岷山老祖说完这句话后无疑是死了,而且是真灵枯竭而亡。接连两大盖世王者死去,无数气运散落人间。
“逃!”
这是所有想要捡便宜的那些人的共同想法。
越如秋几时见到过此等恐怖,从深渊中苏醒、从青雾中所走出的面前这位,恐怕当今天帝下凡,也难以抵抗。
孽龙之魂,真龙之精。两者同在一人体内,那简直可称三界无敌!
“不可力敌,强开天门!”
南宫无缺眼中骇然,猛然冲出包围,十位仙王齐齐怒喝,天门中开,裂开一条裂缝,南宫无缺等十位仙王争先恐后的逃命而去。
趁着在十尊仙王逃命的瞬间,越如秋也动了。
那惜命道人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学着岷山老祖自毁道灵,逼退宁道冲,他知道,此时不走,命就永远会留下。
慕容东海眼见诸多努力便要付诸东流,急急的往“苏御”望过去,“前辈!”
“苏御”猛然睁开双眼,剑匣之中,胜邪欢腾,一剑飞出。
整个人间界都可望见。
如极光绚烂,划过苍穹……
剑斩九尊仙王,震裂七十二仙……
一剑绝长生、仙人如雨落。
天下首善之地,长平城。
九州天下,气数如流水,水洼之地能集天上玉露,这气数当然也是各有厚薄之分。龙宫如治水之人,引导那些置之平地而肆意横流的气数,往着人们需要的地方而去。
天下气数亦是如此。
世间长平城、天上白玉京。此二地者,一直被那些望气士看作是最好的修行场地。只是如天上白玉京,这人间首善之地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那些修行者了。
长平城对此一向很严格,城头摆放整齐的一架架破罡弩箭就是最好的威慑。不论是第二境、还是第三境,想要强入长平城,都得考虑考虑自家身板能受的住几箭。
不管城外多么有肃杀,城内却是一片祥和。作为东胜神洲唯一帝国大唐的国都,城中自然也有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不敢肆意妄为的办法,况且,再怎么说,大唐建国近百年,又有修行者们梦寐以求的大气运,那皇宫之中,恐怕也不只有佛家李元修一位高手坐镇。
从官家才能在上驾车行走的朱崔大街,这条御道自南向北贯通了整个长平城,两边的房屋住处,在修行界有个步步杀机的响亮名头,有心人从朱崔街那气势恢宏的牌坊开始一步一步丈量过,走到皇城下的朱雀门,共计九百九十九步,其中经过九方一寺一观,而就是这九百九十九步,拦下天下间无数通玄。
相传长平城下气运聚集,几成人间真龙,当朝皇帝陛下文治武功,乃千古明君,怕后世子孙镇不住城下的气运,也怕真龙诞生灵智后不再庇佑大唐,遂建兴善寺、玄都观,集佛道两家气数,以镇真龙。
不知这事是真是假,但民间百姓却都以此赞颂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而那佛寺道观也因此香火鼎盛,前来祈福还愿之人络绎不绝。
兴善寺称为是佛家圣地大雷音寺第
二,比起中原金陵中的小雷音寺也不曾多让。只见这寺庙虽在闹市,但来往行人走到这里都会不自觉的降下声音,以免惊了庙中佛祖。
此时寺中正开坛做法,钟声敲响七声,振聋发聩的钟声传遍长平城。
略微知道这法事一些规格的百姓们会心一笑,也不知是哪家豪门世族在兴善寺祈福了。
兴善寺对面有一座茶楼,这茶楼可不一般,占据在这神洲香火最鼎盛的寺庙对面的风水宝地的茶楼,又怎能一般得起来。
名为雅临居的茶楼生意兴隆,共有三层,一楼大堂座椅清一色的柏木,刷上南蟾部洲盛产的青松漆,只须你踏进门,便扑面而来一股特有的松香,加上一楼特供的淮南道岩茶,茶香与松香相映成趣,还未一品香茗,人已是轻松五分,一口浸人心脾的茶汤入口,那便是回味无穷。
二楼茶几又要胜过一楼,乃是有着“鬼脸”之称的降香黄檀,整个二楼上也只有寥寥的几张茶几,茶壶也不是毫无档次的,整套茶具放在外边,也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才用得起的。
而这三楼却是更加的不凡了,三张茶几,乃是有神洲茶郡之称的庆云郡打造烧制,每年也不过两张,宫里至今还有一张,乃是当年庆云郡进贡的,听说皇帝陛下爱不释手,每每想喝茶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有着“壶杯巧玉”美称的那把茶壶。
此时这一楼中,有一外乡人听不懂这七声钟鸣意味着什么,连忙拉住在旁候着的茶奴,疑惑地问道:
“这七声钟鸣有何讲究?”
茶奴作为地地道道的长平人士,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但也不敢怠慢面前这位分不清哪里口音的游学世子,要知道,这个年头,能够游学的年轻书生,可不是前朝那些时候的穷酸书生,面前的这位,搞不好就是哪家豪门世族将来的继承人。
知道其中三昧的茶奴弯了弯腰,恭敬地答道:
“好教公子知道,这兴善寺自建成以来,前来祈福的人无一不是能上朝面见圣上的大人物。而这钟声分九等,当年圣上来兴善寺与万民祈福才鸣声九起,除此之外就是灭度圣僧回京之时钟鸣允起,其余的时候,就算当朝宰相过来,也只是八声而已。听钟声几响,便可大概知道祈福之人的身份地位了,公子才来长平,不知其中关键也是理所应当的。”
宇文恺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留下银子,刚准备离开,却见对面寺中,偷偷摸摸地跑出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埋头狂奔,一头栽进这雅临居,躲在门口偷看对面,见没人跟着出来,才真的松了口气,拍了拍小胸脯,盈盈一笑。
看到堂中之人都看着自己,脸上一红,招了个伙计,施施然地上了二楼。
堂下之人见其毫无生疏,看来也没少来这雅临居,家世非富即贵,心里一惊,不敢再看。
唯有字文恺看着街上的手绢,一时也不知道该当如何,犹豫良久,还是轻轻一叹,拾起了手绢。
本想去二楼还给那姑娘,又想自己一个外乡人,恐怕二楼那达官贵人才能上的地方,自己是上不去的。
思虑至此,自嘲一笑,将手绢贴身收好,定了定神,一步步往东市而去。
如果有人仔细看他脚下,便可发现此人不简单,那一步步就像是用尺子量过似的,一尺五寸、分毫不差。
他走过的地方,便是他丈量过的地方。
这位外乡人来长平,除了皇宫,整座长平城,已是如蓝图,绘在了他心中。
翌日,字文恺从睡梦中醒来,不多不少刚好是卯时,此时已离冬至没几天,空气中的冷风也更凛冽了几分,冬日天亮比较迟,但这多年养成的习惯,他还改不了。
他就是这样,不饶自己一丝一毫、一分一厘。
宇文恺家族世代在工部当官,自周朝便是,一直到北齐,一成不变。从小到大被培养尺度与时间观念,一丝不苟,对于建筑上尺度的把控,字文恺绝对是第一人。
他起床后慢慢地梳洗一番,从踏出这茅草屋的那一刻,刚好过了三刻钟。此时日出东方。
清晨的长平也不是真正的安静,家丁们将大门口的灯笼取下,世代干些低贱活的奴才们已是把上上下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住在山崖上的字文恺俯视着整片长平,从他眼中,整个长平都化作了一根根线条,他拿出笔纸,就地作画,不多时一副长平城的俯视图纸便以跃然纸上。
离乡来此三年,今天他终于可以离开了。
这明明是北齐人士的年轻公子,不经有些懊恼,有些苦恼,昨日的时候,干嘛鬼使神差的拾起那张手帕了,总不能留在身上,叫别人误会吧。
正失神间,突然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不正是昨日那位姑娘又是谁,心里刚一松气,突然又警惕的望向了一边。
在那娇小玲珑的姑娘旁边,站着一位身高八尺、面白无须的青年书生,正杀气腾腾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活刮了才解气。
“将我的手绢还给我!”
那姑娘今天穿了一声浅绿色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更像是一小仙女,嗔怒地说了一句,又不争气地躲在了那如竹竿男子的身后,瞪着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字文恺。
字文恺可被这天真的姑娘打败了,微微整理一下儒冠,抬手欲要行礼。却没想,对面的那位青年男子开口了。
“你一把年纪了,还对我妹妹有非分之想?”
字文恺本行云流水的动作一僵,双手抬起,手掌还没叠起,是被这男子一句话吓的。
字文恺知道被人误会了,他不用知道为何这两人能找到他的住处,在他看来,整个长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普通百姓眼里是大的,在那些豪门世族眼里就是堪堪而已罢了。
多问,反倒显得他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知怎地,他后鬼使神差地解释了一句。
“在下宇文恺,今年才二十有三而已,年岁不大。”
话刚出口,宇文恺便恨不得给自己一大嘴巴子。他自幼学习修缚搭桥的工事,与人交谈无外乎是一座大殿应有几根主梁、应有几排斗拱,对于官场上的那些,他从来就没关心过,只一心搞学问去了。这次家里的老人让他出来游学,何尝没有历练他的想法,毕竟在朝为官,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要面对四面八方潜在的威胁。
果然,此话一出,对面那男子的眉头就立起来了,欲有火山爆发的趋势,“怎么?你认为你这年纪还有机会不成?舍妹二九芳华,你这外乡书生能有什么能力让她不愁吃穿?”
这句话一说完,没看到背后的女子红霞都攀到耳根了,埋怨地扯了扯青年的衣角,娇喝了一声:
“哥,你是嫌你这么漂亮的妹妹嫁不出去吗?在家浪费你粮食了怎地?”
见自家妹子眼睛里都快梨花带雨了,男子懊恼的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又做了个丑脸,这才把姑娘哄的呵呵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