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邱慷慨陈词:“锦江春色关不住。”
首行的男子起身,踱步悠悠道:“住愁春草绿。”
众人的视线随即移到右侧的女子——柳玉华身上,如今年轻女辈中,她的才气最胜,也最引人注意。
只见她微微欠身,淡然道:“绿波春水没渔家。”
众人纷纷鼓掌,兴致勃勃,也想在诸位小姐面前大展才华,博取芳心。
接连传过几人后,轮到墨衫男子,只见他眸光灿烂,扬声道:“杨柳青青拂钓槎”
众人惊呼一声,这句诗句既接上了前面,又对上了柳玉华那句,这其中的意味,在座的人很难察觉不到。
墨衫男子余光也偷偷瞥向对侧的柳玉华,她却依旧坐的端正,脸色平静至极,他眸子黯淡下来,失落地坐回原地。
她要嫁人了,这是懦弱的他,最后的试探了,既然无缘,就彼此珍重吧。
“绿波春水没渔家,杨柳青青拂钓槎。”
秦知渟轻声呢喃,此诗句正是出自于诗人钱宰的《画鱼》,诗意三月,嫩绿的枝条探上渔家,确实是一首好诗。
她搜肠刮肚平生所学,终于想到一句。
“槎流海上波涛阔”
她柔声说道,忍不住抬眸,看向那个清俊的男子,她的夫君。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两人的视线直直地对上,褚子熙含笑道:“阔狭才容从事座。”
几轮诗句对下来,众人都有些疲意,尚邱唤人端来甜点吃食,休憩后再行后续。
柳玉华今日穿着一袭淡紫襦裙,整个人显得清淡又典雅,她缓缓走到秦知渟桌前。
秦知渟抬眸,主动开动问道:“柳小姐有事吗?”
虽然知她为人端雅,必不会是来缠怨她嫁与褚子熙的,但是一想到她也曾喜欢夫君,心里不免有些抵触。
柳玉华眉目低垂道:“臣女有事想说与殿下,此处耳目众多,请殿下随我在厢房一叙。”
秦知渟不假思索,站起整理好裙摆,便随她去往后院的厢房。
褚子熙余光看到公主跟着柳玉华离开厅落,有些诧异,据他的消息,以往公主和柳玉华走的并不近,怎么今天还约在一起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吗?褚子熙沉思片刻,有些头疼,希望公主不要误会他和柳小姐才好。
好友察觉到他走神,不禁问道:“子熙,你在想什么呢?”
褚子熙回过神,温言道:“没什么。”
“过年你不在杭州,你叔伯和婶婶们都想着你呢,还托我来看看你。”
——
厢房很安静,柳玉华小心翼翼地合上门,走到桌前。
“殿下,臣女斗胆问您一句,还请您不要隐瞒。”
柳玉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倒让她无处可避。
秦知渟静坐在椅子上,轻声道:“柳小姐直说无妨,我定会诚实作答。”
柳玉华吸了口气,努力镇定心神:“这几日,在家时常听家父说起女子科考的事情,心中愈发好奇。”
秦知渟倒是没想到她想问的是这件事:“女子科考的事我也不清楚,这件事是陛下明旨颁下的法令,一应文书皆昭于天下。”
朝中除了陛下,并无人知晓她也身系其中,柳玉华是怎么知道的?
“前几日,我碰巧遇到方小姐……”
秦知渟听到这里,满脸黑线,这个方姣姣人还没出京城,口风就如此不稳,是不是太信任她了。
柳玉华斟酌字句,柔声说道:“殿下勿怪她,是臣女自己察觉到一些线索,那日碰巧遇见她出城,便多问了几句,方小姐并没有说出来。”
看似没说然而表情出卖了一切,方姣姣啊方姣姣,你什么时候能变聪明点啊。
“是柳大人在你耳边念叨过吧。”秦知渟心知肚明,柳尚书那副迂腐状,春节休沐期间定是在家□□她行为不端,干预朝政等等了。
她好整以暇地问道:“你想问什么?”
“臣女与家父所持理念不同,本来待嫁闺中,不便在外抛头露面,只是想着或许有机会碰见殿下,便任性前来了。”
“臣女也只是想问,是否是殿下在陛下面前主张女子科考的?”
看柳玉华的言辞恳切,秦知渟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回道:“是的,不过我只是公主,能做到的很少。”
柳玉华闻言嫣然一笑:“臣女听到殿下此话便放心了。”
“我会尽量劝父亲不再阻拦此事,臣女略有小才,愿助殿下一臂之力,若殿下需要,臣女定当竭尽全力。”
“谢谢。”
只是,现在急需帮助的,是朝廷之上的天子。
秦知渟从厢房出来,慢悠悠地在园中逛着,突然听到隔墙传来的声音。
还未等她悄然离去,墙边就传来清楚的对话。
“子熙,你在这里是快活了,思韵在杭州过得可不如意了。”
“是啊,好歹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你也不回去看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