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阿月真没再像之前一日日都与账为伴了。
不过她只花了短短一月时间,整个魏王府先前所有账目都弄清楚了,且处理了许多积压事件,这让王府上都不禁对她有了新认识。
尤其是李年
王府没主母时,府中多数事情都是他管着。
这么些年了,李年自然知晓这府上事看上去简单,但若真静心来去处理究竟有多琐碎费精力。
原以为阿月那『性』子,应当处理不了多少事情。
当初魏王是这想,所以才会婚第二日让李年府中上事都报给阿月。
结谁也没想,阿月不仅没感觉棘手,反而显得十分得心应手。
就连李年都不由地感慨,阿月处理这些内宅之事时,熟练得好似做过无数遍一。
这话李年没再阿月跟前说过,却无意中跟魏王提起过。
原只是他无心提一句。
结魏王听后,却这些话记了心上。
之后日子里,他阿月处时,用了些心思去观察。
结发现,如今阿月先前有了些分别。
如说原先阿月是单纯活泼天真,那现阿月则多了分沉稳。
虽不是时刻都是那,但……
每当阿月面上『露』沉静神情时,魏王总是会恍惚。
这日,魏王照例去找阿月,结进门时,恰好碰房内来紫苑。
“奴婢过王爷!”紫苑脚步子匆匆,却着魏王后忙停礼。
魏王听她声音中带着一丝更咽,多了句。
紫苑却没说自己究竟怎么了,只是摇摇头说没事。
魏王她不愿说,也没再追,只是略一点头,让她去了。
接着自己入了房内。
阿月刚把紫苑劝好,正想着回内室午睡,结听得门外又有脚步声,抬头一看,才发现是魏王来了。
“阿晔。”眼魏王自己身边坐,阿月道,“我还想着午睡过后去找你,不想你倒先来了。”
魏王道:“有事告诉我?”说着他想方才紫苑神情,多说了句,“才刚我进来时碰紫苑,她那似乎有些难过。”
“我正跟你说这事。”阿月道,“紫苑这两日卫三之间闹了些不开心事,刚找我哭诉来着。”
“他俩不是挺好,怎么忽然闹起来了?”
阿月道:“紫苑心中一直有卫三,他们两个近些日子关系也愈发亲近,虽然卫三还没提成亲事,但总归也不会拖多长时间了。谁知前些日子紫苑忽然收家信,说是父亲病重,十分想她,希望她能回去看自己父亲最后一面。”
听这儿,魏王明白了个概。
“想来是紫苑舍不自己父亲,还是决定回去,结卫三不同意,两人因着这事才起了争执?”
阿月点头。
“卫三觉得,这封家信必定是假,是故意写了来想引紫苑回去,可紫苑却觉得血浓于水,自己父亲不会用病重来骗她。且那是她生父,于她有养育之恩,她应当回去看看。”
“他二人因着此事争执好日,始终没个结。你知道,卫三也是沉默寡言『性』子,紫苑说自己回去,他不让,却又说不过紫苑,只是一味地阻拦,紫苑觉着他是故意,是对他父亲有意,两人有了隔阂。”
“所以紫苑来找你说了?”
“嗯。”阿月道,“紫苑我这儿,把卫三骂狗血淋头。”
魏王闻言有些好笑。
“我刚听着她声音,带着更咽,想来是很激动了。”他于是阿月都跟紫苑说了什么。
阿月道:“紫苑毕竟是跟着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我自然不能随敷衍她。我告诉她,让她不意气用事,静心来好好想想卫三说究竟对是不对,之后再做决定。卫三虽沉默了些,面冷了些,但对她心是真,自然事事为她考虑,不会害了她。”
“那紫苑听进去了?”
“不知道。”阿月道,“她走时眼中还带着泪,也不知是想了什么,估计这会儿她自己一个人找地方待着去了,这也好,她冷静来好好想,总比卫三因着此事斗气好。”
魏王听着阿月徐徐说着这些话,看着她面上沉静神情,忽然说了句。
“阿月,你怎么会想让紫苑自己去静心想这事?”
“嗯?”听得他这么,阿月一怔,接着道,“此事最终还是紫苑决定是不是回去,她卫三争执得再厉害,若是她坚持回去,你也准许话,卫三应当还是会选择妥协。”
“但那一来,显然是紫苑卫三斗气过程中冲动之做决定,究竟是不是紫苑经过深思熟虑却不好说。如此一来,还容易影响她卫三之间感情,倒不让她自己想清楚,如她冷静之还是决定回去,那卫三也肯定会同意。卫三眼阻拦,不过是因为他知道,紫苑这会儿所做决定并不是很理智罢了。”
“我看得,紫苑还是很意卫三想法,她现生气不过是因为卫三拒绝得太坚决,让她觉得卫三对她父亲有意。”
“让她好好想想,她自然会想清楚,届时她卫三能静心来好好沟通,一切争执也就迎刃而解了。”
说这儿,阿月笑了笑。
“不过最重,还是阿晔你忙令。”
魏王他做什么?
“派个人去紫苑家乡,看看她父亲是不是真病重,不就知道了。”
她说其实很对。
这件事对紫苑来说或许还有难度,但对魏王来说并不难。
只派了人去紫苑家中看看,就能得真。
但阿月却没有这告知紫苑,反而是劝紫苑自己想清楚。
因为这次事,暴『露』恰好是紫苑卫三之间处模式题。以往卫三十分迁就紫苑,以至于紫苑认为无什么事他都会听自己,可这次却让紫苑发现,卫三还有如此强硬一面,紫苑自然接受不了,两人也是因着这而闹起来。但实际上卫□□对她回去,还是为了她着想,只是紫苑气头上,并不能明白这一层,她只有自己静来认真想清楚,才会知道为什么卫三会反对。
也只有弄清楚卫三实际不管做什么都是为她着想,他二人之后才不会再因着类似事情产生争执。
所以阿月才会劝紫苑之后,让魏王令派人去紫苑家中看看情况。
魏王听了后,罕地沉默了半晌,以至于阿月还以为他不会同意了。正待开口时,却他忽然看向自己。
“阿月,你最近变得先前有些不太一。”
阿月愣了愣。
“什么?”
“如是先前你,应该会紫苑一起去找卫三,然后当着两人面让他们把话说清楚吧。”
魏王不能说哪种方法更好,可于阿月而言,两种不一解决方式,却明显体现了她前后『性』格不同。
阿月似乎也没想魏王竟会忽然说这话。
她忽然意识,自己这些日子,确实有些以前一了。
恢复记忆后,她所有经历都融了一起,自然『性』格也是一。
只是她没想,魏王会如此敏锐。
想自己以前身份,阿月于是开口道:“阿晔,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以前我……就是这『性』子?”
魏王自然想过,正是因为想过,所以他很怕,真就是自己之前所猜想那。
因为同长,似『性』子,阿月被救时间又那巧合。
可世上又哪有如此巧合事?
魏王一直拒绝往那方面想,原他刚才只是想试一试,不想阿月却反而把他住了。
他于是看着阿月,半晌才开口。
“阿月,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是,我想起了……”阿月原是想说自己想起了所有一切,可话了嘴边,她却忽然犹豫了。
因为她无法确定,眼前人究竟能不能接受她真正身份。
所以她最终把自己说来话改了。
“我想起了自己名字。”
“是……什么?”魏王指尖都不自觉地开始收紧,显然很怕阿月说他不想听那个字,可阿月却没有直接说,反而拉过他另一只手,接着他掌心之中,一笔一划地写三个字。
尽管魏王心中麻痹了自己无数遍,可当那三个字写完后,他还是如遭雷击。
猛然收回了自己手。
“阿晔……?”因为他猛地抽回手,阿月指尖都还停半空中,有些惊愕地看着他。
可魏王却连掩饰自己心思心情都没了,他只是沉沉喘息,接着道:“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甚至都来不及等阿月再说别,他起身才匆匆离去。
徒留阿月一人,房中看着他背影。
良久之后,一直维持着刚才姿势阿月才缓缓收回手,接着盯着自己掌心神。
当夜,魏王罕地没宿她住处。
阿月等了很久,最终得回答,是王爷自己枫苑休息了消息。
她知道后,低头笑了笑,笑声中却带着一丝苦涩。
原来他真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身份。
最终,阿月还是自己洗漱入眠了。
而另一边枫苑,魏王房中灯火通明。
他坐桌边,整个房内除了他,是跪地上紫苑。
旁所有人都被他遣了去,且不让靠近房间。
而此时,紫苑已经地上跪了半个时辰了。
她不知道王爷叫她来做什么,她只知道,她刚进来,王爷没让她起身,而整个房内氛围更是凝滞得让人害怕。
极致安静之中,她甚至能听自己呼吸之声。
终于,又过了不知多久后,感觉自己双腿已经有些没知觉紫苑,才听得上首人开口了句。
“听说你家中来了信?”
“……是。”此时紫苑不敢说其他,只能低着头应了。
接着又是一段时间沉默,就紫苑心中紧张,不知王爷为何这她时,听得对方又道。
“你家中事,你自己解决,若是你打算回去,王会让卫三送你。”
“奴婢谢、谢王爷。”不知怎,紫苑总觉得,王爷叫她来,绝不是因着这事。
不其然,她说完后,魏王又了她一件事。
“你可记得当初是因着什么王才会带你来渭宁?”
紫苑闻言一顿,心中忽然有了不好预感。
“奴婢记得。”
“那时行宫池边,王曾你,究竟是你自己去临摹那战局图,还是有人派你去,你说是你自己。”
“是,奴婢当时确实是因着好奇……”
“紫苑。”她话还没说完,被魏王打断,魏王看着跪着他,沉沉着声音道,“王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跟王说实话。”
紫苑听了,心都快跳来了,掌心更是沁了一手汗。
“王爷,奴婢、奴婢……”
“王你,当初让你去临摹那图,是不是先皇后?”
紫苑心中一惊,身子不受控制地一颤,正开口时,魏王却再次提醒了一句。
“你只有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说。”
当初事,如今知道人已经没个了。
紫苑阿月身边伺候了这么久,魏王也没跟她过当初事,自然是并不知晓。
且若换了以前,谁又会恒之后这些东联系一起?
而眼魏王无人提醒情况,却忽然及那时事,很有可能是……如今王妃先皇后确实有关联。
紫苑身为知情者自然第一时间想这个可能『性』。
可她不知道魏王究竟知道了多少。
她是想继续瞒去,但……眼情况,显然很难再继续瞒了。
她近些日子一直跟王妃身边,意识觉着魏王是温宽厚了。
却忘了,眼前人终归是恒亲王,整个渭宁都是他封地。
自己先前瞒着他罢了,横竖王爷那时候没证据,只不过是猜测。
可眼他既然来了,显然心中已经有了眉目,她若是再不说实话,只怕走不这个房门了。
于是想了半晌,紫苑还是妥协了。
“回王爷……”她慢慢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轻颤,“奴婢当初,确实是受先皇后令。”
她这话说完,还以为魏王会有什么别反应,谁知竟又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紫苑心情这安静之中愈发悬了起来,却又不敢再开口。
房内烛火忽明忽暗地跳跃着,紫苑头却越发低。
“……去。”
许久后,上首传来一道不辩喜怒声音。
紫苑乍一听得对方开口,还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忙应了声,接着赶紧起身。
她因为跪得久了,起来时候眼前忽然一片黑暗,可她还是咬着牙,尽量保持着稳定退了房间。
“奴婢告退。”
直慢慢挪了房外,那扇门关上后,她才猛然松了口气。
原悬着心,慢慢放了来。
而正当她缓了半晌,双腿终于恢复知觉,准备离开时,却猛然听得房内传来一阵巨响动。
——是瓷器碎裂声音。
紫苑听后暗叫不好,不敢再多留,忙匆匆步子离开了这里。
.
夜『色』深沉之际,已经彻底入睡阿月,没发现,自己房外来了个人。
那人身姿挺拔,却一身玄『色』衣衫,不仔细看,仿佛融进了这浓黑如墨夜『色』之中。
眼已然入秋,尽管白日还有些热意,可入了夜,能感受凉意了。
尤其是夜深之时,夜风吹过,带来寒气。
魏王站阿月房门外,隔着眼前门,他似乎想看清里面情况,可房内早熄了灯,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手抬了又放,想推门而入,却指尖即触碰房门时,又猛然收了回来。
……他不敢进去。
最终,门外站了不知多久,他忽然转身,却不是离开这里,反而房外院落中坐了来。
阿月住处外有一个小院子,院中是一整套根雕茶台。
因为她喜欢,所以魏王派人去做了这茶台来,近些日子,他二人时常这茶台前对坐,阿月煮茶,两人对饮。
那时魏王心中是愉悦而高兴。
可眼他坐这茶台前时候,心底却充满了痛苦纠结。
他不住地回想着今日发生一切。
还有这些日子阿月表现。
阿月对王府事务得心应手,面对很多事时以前不一处置方式。
她想起自己名字。
紫苑回答他话。
这一切,都让魏王意识。
他原先最怕事情,已经成真了。
他骗了自己这么久,只希望那一天晚点来,可天不遂愿。
他阿月成亲不过两三月,阿月想起了自己原名姓。
当她一步一划写“孟霜晚”三个字时,魏王觉得自己以往一切都轰然崩塌。
因为这世上,没有人会先皇后生得一模一同时,连名字都一。
且那还是阿月自己想起。
去找紫苑验证当初行宫那事,不过是魏王最后一点期望罢了。
其实他自己早就清楚,阿月就是先皇后。
这么久以来,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阿月……”魏王抬头,看着那紧闭着房门,用乎听不声音,轻轻唤了一声阿月。
为什么你这时候想起来?
一整天了,魏王都想这句话。
他阿月才成亲,他甚至不知阿月究竟对他感情了哪一步?
眼想起了名字。
那以后呢?
若是阿月彻底想起一切,想自己曾经是恒国母,是他皇嫂,阿月会怎么办?
会不会觉得他很卑鄙,明明知道一切,却还是她留自己身边?
会不会恨他,什么都不告诉她?
魏王原想着,若是能再等等就好了,等阿月再他多处一段时日,再跟喜欢他一些。
可有时现实就是这。
它没给魏王时间。
阿月已经想起了自己名字……
等等。
魏王忽然意识什么。
阿月她,如今只想起了自己叫什么。
她还不知道自己长先皇后一,也没想其他。
也就是说……他还有机会。
魏王这想着,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他脑中闪过了无数个想法。
最终定格来。
就这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