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
他告诉自己。
最后再瞒着阿月一次。
卑劣也好,阴暗也罢,他不能失去阿月。
只再给他一点时间,让阿月彻底认可他就好了。
.
阿月第二日是一个温暖怀中醒来。
她原做了一夜梦,可醒来瞬间那些梦却忽然尽数如『潮』水般散去。
她再也想不起梦中都着了什么,只知道,那个原昨夜没来找她人,眼正抱着她,合着眼睡得安稳。
感受着对方熟悉怀抱,阿月脑中关于昨日记忆尽数回笼。
她意识动了动,却惊醒了抱着她人。
“阿月,你醒了?”魏王微微低头,看着怀中她。
阿月却没回他,反而道:“你……你怎么会,你昨夜不是没来吗?”
面对阿月题,魏王却只是轻轻一笑。
“昨夜我有些事处理,耽搁了,原是想着太晚了,不好再扰你清梦,打算自己枫苑歇,可不想半了半夜却怎么也睡不着,还是不习惯没有你身边,所以自己偷偷来了。”
眼他无是说话语气,还是脸上神态,看上去都如常,似乎丝毫没被昨日事情所影响。
这让阿月有些迟疑。
“阿晔,我……”
“对了。”她话还没说完,被魏王打断,魏王看着她轻声道,“昨日你跟我说,想起了自己名字。”
“是……”他这轻松说来阿月反而不知说什么了。
她眼甚至弄不清楚,魏王心中究竟是如何想。
明明昨天他举动还让人觉得,他是不能接受。可眼他又抱着自己入眠,面上神情也如常,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
魏王看着对方面上神情,缓缓道:“阿月,你名姓……有些特殊,先皇后一,所以昨日我乍一听得你说自己名字时,才会那举动。”
阿月没想他竟会直接这话告诉自己。
“所以……”她慢慢开口。
“所以。”魏王道,“你日后不轻易旁人跟前提及自己名字,以免引起无妄之灾。”
听得这话,阿月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原想着,魏王无能不能接受她身份,应该都会告诉她真。
可不想一夜过去,魏王竟选择了这些事隐瞒来,看子根就不打算让她知道真。
“阿晔。”她抬头,想说什么,可魏王却比她快一步。
“阿月,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
“绝不会让你失望。”
“无你想不想得起来以前事,你都是我魏王妃,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像是保证什么一般,魏王话说又快又急。
他抱着阿月,一句句说着,跟她保证着,自己以后一定不会辜负她,一定会让她幸福。
却绝口不再提阿月名字一事。
他似乎,真只希望阿月做他魏王妃,而不是别人。
最终,阿月自己想说所有话都咽了回去,只是慢慢地“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魏王心中真实想法。
魏王抱着她,眼底神情却逐渐变得幽暗起来。
唇边笑也隐约有些扭曲。
他想,先皇后已逝,今往后这世上,就只有他魏王妃。
他对不起阿月,可他真,不能没有阿月。
而被他拥怀中阿月,却只是缓缓眨了眨眼。
什么都没再说。
.
之后日子里,阿月魏王处,总能感觉对方对她好。
那是比之先前,好上更多好。
阿月看得来,他这是补偿自己。
又或者说,他心中有愧。
所以无小任何事,魏王都以阿月为先,他甚至把王府羽卫指挥权都给了阿月。
只阿月愿意,整个羽卫都会听命于她。
阿月知道,他这举动是因为什么。
可阿月觉得他其实根没必这。
魏王是觉得自己骗了她,所以才会愧疚,才会别地方去补偿她。
但其实阿月什么都知道。
正因为她什么都想起来了,才会最终选择魏王成亲。
这一切都是她愿意。
看着魏王近来看向她眼中总是带着不易察觉愧疚,阿月觉得,自己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他。
这他也会好受一些。
可偏偏魏王又逃避。
每每阿月说起时,魏王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接话。
以至于后来阿月发现,其实魏王真正怕,是她说自己已经想起了一切。
所以他选择不听。
他这行为,若是换了旁人,只怕都不能接受。
因为明知真情况,却还是隐瞒着,且一再地逃避。
这是对失去记忆那个人不公平。
但阿月却意外地能理解。
因为这些日子魏王行为举止她能看得来,对方也是各种复杂情绪中来回拉扯着。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太意自己。
这并非阿月自己认为,魏王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以阿月最终也决定暂时先放弃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想起来了。
她始终信,有朝一日,魏王会亲自跟自己坦白。
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明白了,夫妻之间,信任是最重。
于是她暂时放了心中想法,一心一意地魏王处起来。
而时间一点点过去,秋入冬,逐渐了小雪。
这日一早,灰白天边缓缓有细雪飘落。
阿月以往冬日有些怕冷,如今也一。
她房中,燃了两三个炉子,手中还抱着暖手炉。
魏王早早去了,说是法曹府有些事他去处理,紫苑陪着阿月房中待着。
先前紫苑家中那事,紫苑自己这边好容易想清楚了,却收了魏王派人去她家中后带来消息。
原来她父亲真是装病,什么事都没有。
之所以写那封家书不过是为着她骗回去,当初那员外成婚。
幸而紫苑没莽撞着回去,否则时因着卫三赌气,自己回去了,此刻还不知是个什么境况。
而经了那事之后,紫苑才彻底对自己父亲死心。
因为她知道,当初魏王曾派人去过家中告诉她亲人,让那些人不她随意许了旁人。
可最终她父亲还是因着继母继妹而写了封假家书给她。
紫苑之后也写了封信回去,至于内容是什么,阿月不得而知了。
她只知道,紫苑之后再没提起过自己家人。
反而卫三感情更好了。
“王妃,才刚厨房来了人,您中午想吃什么?”
房间中,紫苑一边替阿月身上剪绒毯子拉盖好,一边说着。
“王爷中午想来是不会回来了。”
阿月手中抱着暖手炉,可手脚还是感觉冷,因而也没太多心思想这些,随口说了句。
“让厨房看着办,做些开胃就好。”
紫苑闻言笑道:“奴婢猜您会这说,刚才照着这意思告诉了厨房那边。”
阿月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也笑了。
“你真是跟我待久了,连我想什么都猜了。”
“您这日都是同话,奴婢自然猜得。”紫苑说着,似是想什么,又道,“还有一个多月是元正了,听得说往年这时候,京城都会设宴,宗亲朝臣都会进宫赴宴呢。”
元正夜宴……
阿月听后一怔。
当初她还宫中时,元正夜宴内宴,都是她主办。
那时候,她每每都提前月余准备,因为上顾好太后,盯着宴席之上一概情况,最怕是现一丁点岔子。
十分让人心力交瘁。
紫苑并不知她想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往说着。
“听得说,王爷前日曾说了,这回元正,魏王府不进京了,就自己渭宁过。”
这事阿月倒是知道,她也猜来魏王是于什么目。
因而当时也没说什么。
“横竖无事,不过入宫赴宴罢了,届时又赶回来,总归是折腾,倒不如就自己渭宁待着好一些。”
“王妃说是呢!”紫苑附道,“奴婢也觉得渭宁好一些。”
她先前就是行宫宫娥,未去过皇城,自然有些发憷,如今不必去对她来说再好不过。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说着说着,紫苑想今早听得一件事,也顺口说了来。
“奴婢听得说,京中镇军军病重,陛正四处寻人替军看诊……”
紫苑说着,却忽然想起眼前人身份,顿时收了声。
但阿月已经听了。
她猛然坐起身。
“你说什么?!”
.
魏王很快就回了王府。
他原是中午不回来,因为法曹府正查个重案,他亲自去坐镇。
可查案过程中,他脑中却一直浮现着今早听事。
镇军军病重,据说是命不久矣。
魏王知道,镇军军是阿月外祖父,尽管阿月还不知,但他却知道。
原他是打算元正不进京了。
可偏偏这令了没日,收了镇军军病重消息。
他心情一时非常复杂。
以至于查案过程中都静不来,于是决定先回王府再说。
而回去之后,他意识走了阿月住处,正进去时,却恰好碰里面来阿月。
“阿晔?”似是没想他会忽然回来,阿月显得有些惊讶,“我正打算去法曹府找你。”
魏王看着阿月脸上神情,半刻后唇边扬起一抹笑,却显得有些许勉强。
“怎么了?”他说着伸手去『摸』了『摸』阿月指尖,感受那冰凉温度后,双眉一皱,“这么冷天,怎么不多穿些?”
“穿了很多了。”阿月道,“只是我自己身体是这罢了。”
魏王闻言,想以前曾听得,皇后凤体有损,冬日畏寒传闻,心愈发沉。
阿月看了他脸上神情,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只说了句:“别生气,我们这就回房间。”
说着拉着对方重新回了房间。
而此时房间内已经没有紫苑身影。
两人罗汉床上落座后,魏王还特意一旁暖手炉重新塞进她掌心,接着又仔细替她毯子盖好。
而阿月则一直安静仍由着他动作,半晌后才忽然开口:“阿晔,我有件事想求你……”
魏王闻言指尖一顿。
接着坐了回去。
“阿月,你听我先说吧。”他看着对方。
阿月状,息后,点点头。
“好。”
魏王这才深吸口气。
“我……我打算元正入京赴宴,你跟我一起去好吗?”
原就是想跟他说这事阿月闻言一怔,意识了句。
“先前你不是说,不入京了吗?”
魏王沉默了半刻,似乎想着什么,接着才开口道:“我原是觉着太麻烦才不入京,可你我刚婚,你那些外命『妇』还不熟悉,元正入京,也好让你去那些外命『妇』面。”说着看着阿月,“你愿意我入京吗?”
阿月自然愿意。
她外祖父如今病重,她身为晚辈,应该回去看望。
就算只是偷偷看看,不叫人知晓也好。
原她听了紫苑说后十分震惊,之后是心痛。
她想幼时外祖父对她好,还有自己当初死讯传外祖父那里时候,不知对方该多悲痛。
所以她才决定,去找魏王,跟他说自己回京。
她甚至做好了准备,若是魏王不答应,她自己已经想起一切事盘托。
可她怎么都没想,魏王会提前回来,且主动跟她说,入京。
阿月知道,魏王做这个决定是因为她。
尽管他没有说真话,可他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
阿月知道,她这长,一旦回京,只怕会引起轩然波。
魏王先前不打算入京也是因着这个原因。
可如今他却愿意冒着这风险,带阿月入京赴宴。
“我……”阿月张了张口,半晌后道,“我愿意。”
魏王闻言,唇边笑才变得真心起来。
尽管他还是担心,怕阿月这回他入京会引起别麻烦。
可就刚才,他忽然想通了。
阿月是他魏王妃没错。
可她同时也还有家人。
他不能这么自私,剥夺阿月外祖父面机会。
因为若是一个不好,只怕这是最后一面了。
“那过两日,我们发入京。”
就阿月魏王决定了入京时候,京中镇军军府,早已笼罩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镇军军早已因着病重而陷入昏『迷』之中,无谁叫他都没反应。
而他每日醒来时辰也极有限。
好一点是小半个时辰,不好是一刻钟,甚至有时不过刚睁眼,又昏『迷』过去。
孟林氏这些日子乎常住这里了。
她父亲病重,她自然放心不,日日都守着,可效却不好,无她如何自己父亲说话,对方都没有反应。
唯独提及女儿孟霜晚时,父亲才会有一点回应。
不仅如此,对方还会每日为数不多清醒时候用微弱声音叫着自己外孙女名字。
他总是说“晚儿怎么还不来看我”,“我怕是等不晚儿来了”。
可谁都知道,一年前那场火,半个长安殿成了灰烬。
先皇后早没了。
但只有身为外祖父镇军军来不信。
他还没病重时,时常说自己外孙女还活着,可没人信他,眼缠绵病榻了,反倒是一群人哄着他,顺着他,说孟霜晚没死了。
这日,昏『迷』中醒来镇军军,忽然说话声音就变得有力气了些。
“快,快叫人把府里收拾好。”他对着自己女儿孟林氏道,“晚儿来看我了,她就来路上了。”
孟林氏闻言,知他又糊涂了,可此时也不能逆着他来,于是忙应了声,还真起身去吩咐身边人。
末了了才回来道:“父亲,您放心,已经叫人去收拾了。”
然而这时床榻上人却又没了力气,他听后只是缓缓点了头,接着双眼合上,又昏了过去。
孟林氏状,眼圈又红了。
而另一边,阿月魏王已经准备好,带着身边人,发往京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