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让沈燕寻在床榻边坐下,随即开始亲自为他宽衣。
沈燕寻抓住她的手腕,疑惑道:“公主,大白天的,这不合适吧?”
真不知娘跟公主说了什么,让公主突然这样……
“没人规定不能在大白天,行敦伦之礼。”昭和替他脱下外衣,又摘下发冠。
“可是……”
他话未说完,就被公主吻住了唇。
互相凝视着对方的双目,眼神都深邃缱绻,看得对方不禁怔忪。
过了良久,唇分。
昭和靠入他怀里,抬眸深深地看着他:“驸马,求你成全我的一腔爱意吧。”
看着她那双楚楚动人的水眸,沈燕寻眸光变得深沉,心乱如麻。
听她娇声请求,他顿时觉得自己要是拒绝了她,就是天大的罪过似的。
他将她抱上床,解开了她的亵衣。
“你方才说你要去苏州,是怎么一回事?”昭和看着他脱下里衣,露出大片白皙肌肤。
沈燕寻上床,从上搂住她的细腰,道:“昨天深夜,陛下召我爹入宫,苏州杨家疑被一群土匪残杀抢劫,但因为太过凄惨,陛下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想派我爹去偷偷摆平那些土匪。”
她微微挑眉:“你爹他不想去,所以装骨折?”
他缓缓探入她松垮的亵衣内,笑了笑:“是啊,我爹很怕坐船,所以不乐意去。而我这一去,怕是起码会有半月之久。”
他的指尖所触之处,让昭和感到一阵酥麻,不禁娇哼了一声。
“月月,我舍不得你。”
与他十指紧扣、云雨交锋时,昭和情不自禁地喘了喘,“晚上的时候……我们继续,好吗?”
沈燕寻笑道:“再说吧,到时公主恐怕未必有力气了。”
他这话,倒确实说对了。
一上午的颠鸾倒凤,不仅让人精疲力尽,更让她双腿发麻。
就连用午膳,也不得不叫宫女端来卧房。
到了傍晚,清露为她上了些药,她才不怎么疼。
沈燕寻回白玉苑,道:“晚上不能陪你了,我爹跟我说,我得进宫去,向陛下求一道密旨才能去苏州。因为去苏州得用假身份,这还得经户部帮忙呢。”
“知道了,你把那只耳坠还我。”昭和将手心的玉佩递上前,“这是我母后赐给我的,你带上它,我更安心些。”
“多谢公主。”沈燕寻从一只小木盒里,取出那一只耳坠交给她,并拿了那块玉佩。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玉佩光滑晶莹,背面刻着“舒月”二字,更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宝物。
晚膳后,他和秦九离开侯府。
而昭和在房内弹了会儿月琴,弹累了,就沐浴更衣,准备歇息。
这回沐浴,是由清露和初雨伺候。
二人看到公主褪去衣裳,身上好几处有着斑驳痕迹的时候,都不禁又惊又担忧。
“公主,你这……”清露欲言又止。
昭和清浅一笑,跨入浴桶中,“本宫只是想能早日有个孩子。”
初雨一边撒花瓣,一边道:“可是儿女福分这种事,是老天爷赐的,公主也别太着急了。”
清露垂眸,一直没话说,默默听着初雨和公主聊以前宫里娘娘有喜的情形。
初雨瞥了瞥清露:“说起来,郑娘娘当年那一胎,清露一直小心伺候着,而且穆太医开的药方,怎么会……”
清露低着头,轻松为公主按摩:“母体身子差容易滑胎,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初雨道:“哦,也是。那如果公主有喜了,也可得千万注意着。”
昭和换上干净的寝衣,回到卧房,换被衾的时候,突然注意到玉枕下压着个东西。
抽出来一看,居然是香囊,有麝香味的香囊。平时房里点着其他熏香,不凑近闻这香囊,是闻不太出来的。
初雨拿着方巾过来,要给公主擦干头发。
昭和把香囊攥紧在手心,冷声道:“清露呢,叫她过来。”
初雨见她神色不对,连忙应了。
初雨刚开门,就和清露撞了个照面,她小声道:“公主正叫你,好像有点生气。”
清露沉着脸进去,二话不说就跪到地上。
昭和把香囊扔到她的面前,质问:“是你放的吗?”
“是,奴婢知罪,任公主责罚。”
气氛沉寂了半晌,昭和敛眸道:“起来吧。”
事已至此,她再怪罪清露也无济于事,问题终究还是出在她自己身上。
若是上辈子的她,她一定有信心尽快调理好身子的,可这辈子,她看清了朝局,无法再对梁王和蔡义的所作所为袖手旁观了。
报恩和复仇,鱼和熊掌,或许真是不可兼得。
一声叹息过后,她让清露和初雨都退下了。
***
翌日。
瑞坤宫中,徐贵妃正和女儿怀安公主共进早膳。
贵妃的其他几个孩子,年纪都还小,自从她又有身孕后,那三个儿子就送去给太妃们照料了。
“怀安,你的婚事有变动了。”
怀安坐直身子,准备洗耳恭听:“什么变动?”
“昨夜陈贵人侍寝时,陛下跟她说了枕边话,说杨家被土匪杀人劫货了。”徐贵妃淡淡说道,夹了一筷菜到怀安碗里,“不过你要是想嫁给蔡义,那还有的等了,其实你表哥徐川也是不错的……”
陈贵人,是梁王送给陛下的美人之一,在徐贵妃有孕这段时间,就数这位陈贵人最受宠。
“母妃!杨家被杀一事,到底和梁王有没有关系啊!”怀安放下碗筷,郑重地问。
徐贵妃嫣然一笑,眨眨眼看着她:“有关系又如何?”
怀安蹙眉深思道:“那万一要是有人查到皇叔身上怎么办?皇叔倒了,那蔡郎也无处可去了。”
“母妃也不清楚,你我就当什么都还不知道吧,你那未婚对象已成了亡魂,怎也不可能再成为你的驸马了。”徐贵妃说罢,笑了一下,继续吃着菜和肉,和怀安讨论起灭门案来,居然和讨论喜事无异。
怀安吃饱后,起身道:“我要去一趟梁王府。”
徐贵妃的脸色渐渐冷下来,道:“去做什么?上回的教训还没受够?还想再让人讽刺你穿着宫女服偷跑出宫?”
“我要去问清楚,杨家被灭门,到底和皇叔有没有关系!”怀安放下这句话后,就快步走开了。
徐贵妃追出去,喊来宫中侍卫:“拦住公主!”
可是怀安在宫里肆意惯了,那些侍卫都怕她,最终还是没能拦住她。
她又穿成宫女模样,坐马车离开了瑞坤宫。
徐贵妃得知消息,咬着牙生气道:“她真是越来越冲动了!”
怀安一到达梁王府,就直奔梁王和蔡义他们平时议事的正厅,他们果然正在议事,还正巧在说杨家的事。
“那些土匪留着是个隐患,若能收为己用自然是最好,收服不了的话……”
怀安出声打断道:
“皇叔,你为何要杀他们,万一被查出来……”
蔡义走到怀安身前,温声解释道:“王爷这么做也是为了公主您,再说,有我去善后,不必担心会被查出来。”
“那你万事小心,伤好了吗?”
她翻脸比翻书还快,看到情郎,立刻就换了一副温柔脸色。
“多谢公主关心,蔡某只是皮肉伤,已经好了。”他微笑道。
怀安看到他这般笑,心里顿时阳光灿烂,刚才的那些阴霾全都不见了。“皇叔,就不能换个人去处理这事嘛!”
“只有蔡义去,才能让本王放心。”梁王道。
他说的不是实话,但他知道他这么说,会让怀安高兴。怀安可比那个女人好哄多了。
蔡义在离开燕京之前,在醉香楼约了个人。
这人十分仰慕他的才学,虽然他不想与之结交,但梁王说这个人的背景很不一般,让他试着结交,最好是能拉入一派当中为梁王办事。
所以,蔡义决定正好趁这个机会,熟悉熟悉这位白公子。
白烨主动为他斟满一酒筹,好奇道:“蔡兄,你去苏州做甚?论繁荣,燕京已经不比苏州差了。”
“也不是在下想去,只是这燕京城实在是容不下在下,你瞧这四周人的眼神,天天被这些鄙夷的眼神看着,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蔡义说完,环视了一下周围人,确实有几个书生时不时投来鄙夷的目光。
蔡义抿了口酒,微笑道:“况且,世人都说天下才子,半出江南,在下也想去长长见识。”
白烨同样冲他笑了笑:“也是。”
其实蔡义的祖籍也离苏州极近,他这次去苏州办完差事后,也许会把家人们接到燕京来。
省得让怀安公主觉得,他是个不尊孝道的男人。
白烨道:“经蔡兄这么一提,我都想去江南了呢!”
“你不就是来自江南的么?”
“哈哈哈,说错了,该是说想回江南。”
蔡义垂眸,想起梁王所说,白家和杨家是有姻亲关系的,那既然如此,可不能让白烨也跟着去。
“哎,倒也不必,去江南要坐船数十天,来回就要二十多天,白兄既然才来燕京,又何必匆忙回去?”
“我说说而已,怕蔡兄一人上路觉得孤单。”白烨揶揄道。
他展开手上的折扇,递到蔡义面前:“我最喜欢《黎民赋》中的那两句,‘正逢少年时,应当为民天下事’,感觉是全赋的点睛之笔,可否请蔡兄在扇面上写下?我带了笔墨和砚台!”
他说着,就马上把东西拿了出来。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蔡义笑道。
他很快按照白烨的请求,在扇面上写下这两句。虽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句子,但他还是在角落处,提上了自己的大名。
***
“初雨寒雪,你们两个这段时间就待在公主府,好好治一治那些不听话的下人,碰上冥顽不灵的,就直接打发了。”昭和一边嘱托着,一边目送她们俩登上马车。
马车刚启程,昭和正准备转身回去。
“昭和公主。”不远处传来一道呼喊声。
看那探出来的人脸,昭和依稀能认出来,道:“郭世子。”
郭源的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下,他继续探着头道:“本皇子马上就要离开燕京,去边境接我妹妹了,临行之前,想告知公主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蔡义也离开燕京了,他要去苏州。”
“你如何得知?”昭和微微拧眉,她不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
郭源道:“我最近跟麒麟堂的书生们谈天说地,是他们告诉我的。我猜公主与那个蔡义应该是有些过节吧,所以我路过侯府,就打算来告诉你一声。”
“郭世子猜得没错,我确实与他有过节,多谢世子如实告知。”昭和向他福了福身。
郭源示意车夫驾马,又对昭和挥挥手:“不必谢,后会有期!”
昭和转身回府,走到一半,却又转道去了梅芳阁。
方氏正在沏茶,眼神和手上的动作,皆专心致志。
“娘,我想去苏州。”昭和蓦然开口,使得方氏的手手一抖,茶水洒出来些许。
方氏放下茶具,转过身看向昭和,顿了顿,才道:“公主可知这世道给妇人的规矩,其中有一条便是不得轻易离开夫家太远太久?当然了,您是公主,或许不会因此遭什么非议。”
昭和躬身道:“这些我都知晓,但是我非去不可,望娘能够理解。”
她虽语气客气,却异常坚定。
方氏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公主一定要去,老身又岂敢拦着,但我们沈家,一定会保公主一路平安的。老身这就去跟侯爷说,让他派几个人跟着你一块去。”
“这……”昭和很想说不必,可是方氏一番好心,她也不忍拒绝。
沈家已然把她视作一家人,那她,又岂能不知好歹?
就在她迟疑之时,方氏已经去找沈夏了。
不一会儿,几个高大壮实的男子就出现在昭和面前,他们身后,方氏和沈夏不紧不慢地走来。
沈夏道:“这四位都是老夫一手带出来的兵,现在他们有些是伍长,有些甚至已经是副将,不过如今四海升平,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昭和微愣,她本以为沈夏最多让她带些侍卫,没想到会是军营中人。
而且,就连沈燕寻去苏州带的那几十个人,也只是普通的士兵,而她却带这四位,怎么看都有些大材小用了。
沈夏伸出那只之前“受伤”过的手臂,分别指了指这四人:“老夫之所以选他们,还因为他们四人是拜把兄弟,公主直接喊他们一二三四的,更方便。”
“来来来,快拜见公主。”
“小一、小二、小三、小四,拜见公主!”
四人声音洪亮整齐,气势十足,但从脸色上,昭和觉得这四人好像并不情愿保护她去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