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怀没回头,只是挥了挥胳膊示意知道了。
那个男人从枫林镇寻到归云寺,用了八日的时间。而虚怀功力高深,隔日清晨,人就已经到了。
但是,短短八天的时间,整个枫林镇的人,几乎全部发病了。
说是几乎,因为全镇两千一百二十二人,只有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没有发病。
这个小姑娘是镇长的孙女。这个镇长,也不是什么人来任命的,就是因为为人公正、做事可靠而且十分热心,谁家有困难能帮都帮上一把,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家就镇长镇长的叫了。
镇长家住在镇中心的大宅子里。他们家人口也多,虚怀大师一入镇子,镇长一家人就拖着病体招待他。
如今整个镇子人心惶惶,每天都有人死去。有的人就像是疯魔了一样,在大街上拉着人问自己的红斑有没有变深。但是所有人都身染怪病,又有谁有余力去安慰别人呢。
虚怀的到来,对于镇子里的人来说,宛如救世主一样。大家都相信,大师有大本事,他们得救了。
虚怀仔细查看了不同时间发病的镇民,然后又绕着镇子转了几圈,但没有发现任何妖魔作乱的迹象,这个怪病的原因依然没有找到。
虚怀只能先用一些治疗外伤的丹药给人们内服外敷,死马当活马医。
归云寺的丹药自然都是好东西,蕴含灵力,平时即便无病无灾,吃了也可强身健体。因而一用上药,镇民明显感觉自己好了一些。这下整个镇子都把虚怀大师奉若消灾渡厄的神明,几个年轻人甚至凑在一起商量给大师修生祠。
但这让虚云更加痛苦,因为他很清楚,那些丹药,什么也改变不了。
那个没发病的小女孩,这几天特别喜欢跟着大师,帮他带路或者跑前跑后的做一些杂事。她是整个镇子唯一没有生病的人,整个孩子充满了活力。
虚怀也愿意带着她,希望能调查清楚她不生病的原因。
事情在虚怀入镇之后的第三天,急转直下。
服下丹药的人,开始死亡,而且从发病到死亡,几乎一日都撑不下去了。
镇民围了镇长家,让虚怀给出解释。
镇长站在虚怀身前,尽力安抚百姓:“大师的药是有用处的,只是阿大他们,得病实在太久了,救不得了。咱们只要坚持用药,相信大师,就会好起来的。大师,我说的对不?”
出家人不打诳语,但是,看着镇长期盼的目光,虚怀点了点头。
是夜,虚怀和镇长一起,坐在院子里磨草药。镇长生病也快一个月了,说不着急也是假的。二人沉默地干了会儿活,虚怀突然说:“镇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要用小姑娘的血做药引。
“你用!”这是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
刚刚虚怀心神不宁,都没有注意到小姑娘跑来了。七岁的孩子伸出小手给他,“大师,你拿去,你救救我爷爷,救救我爹娘。”
到底是个孩子,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说到伤心事,还是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虚怀拉过小姑娘,给她擦擦泪,“孩子别怕,我只用一点,不会害你性命,我会尽全力救大家。”
新的药丸出来了,是大师特意为镇民制作的,效果比之前更好。用上之后的两天,大家皮肤上的红斑,都没有再恶化。
这次连虚怀都升起一丝希望,小姑娘的血也许真的有用。
可惜,人生在世不称意,才是常态。
大家的病,又开始恶化了。
这次偏激的镇民开始憎恨虚怀了。
给了他们希望,又把这希望拿走,就是罪大恶极。他们甚至在虚怀给他们送药的时候谩骂他、用臭鸡蛋扔他,还有个老妇人上来就扇了虚怀一巴掌。
虚怀只是默默承受。但他身边的小姑娘,性格泼辣,直接与打人的老太吵了起来:“大师本可以不来的,人家来帮咱们,尽力了,帮不了,又有什么错!”
吵着吵着,小姑娘倒是先替虚怀委屈的哇哇大哭起来。
当晚,镇中那几个之前说要给虚怀修生祠的青年,就聚在一起,商量出逃,到外面找大夫找生路。
好巧不巧,他们出逃选择的,是虚云守的那条路。
虚怀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虚云已经把人捆了绑在树上,嘴里还给塞了布让他们骂不了人,自己离他们远远站着。
看见虚怀过来,虚云就要迎上去,让虚怀喝止了:“你站那别动,别仗着有灵力,就不注意防护,这病太厉害了。”
虚云也听话,就站着不动,远远看他师兄,瞧着是好好的没染病,也就放心下来。让虚怀带着这几个出逃的人回去。
临走虚云还是没忍住又唠叨了几句:“师兄你注意休息啊,瞧着瘦了好多。”
虚怀还是背对着师弟,挥了挥胳膊,眼眶却是悄悄红了。
这几个人回到镇子,一说镇子被封了,出不去了,归云寺要困死他们,整个镇子都疯了。这下镇长也不帮虚怀说话了,这个快五十的汉子,黑着脸问虚怀:“你们是不是在等我们都死光?”
虚怀只能不断保证,不是的,我一定能找到救治大家的方法的。
“那你撤去仙术,跟我们染上一样的病,我们就相信你是真的能有办法。”人群中有人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