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和兔妖几乎没来得及反应,便见前白光一闪,江浅已经不见了。
“妖使人惨了……”狼妖喃喃道。
兔妖并不其中利害,开口问道:“多惨?”
狼妖道:“会断子绝孙那种惨。”
兔妖一惊,忙道:“要不要看看?”
“不。”狼妖收回目光,这才机会释放方才那惊惧之情,忙将兔妖抱在怀里一顿『揉』搓。
方才从饭馆里赶回来的路上,他是真的将最坏的结果都想过了。如今兔妖和小崽子都安然恙,他一边觉得庆幸万分,一边又觉得后怕不已,那心情当真是五味杂陈。
现在别说郁辞舟要断子绝孙,算郁辞舟脑袋被江浅削了,狼妖也不可能再抛家小掺和这。更何况要动手的人是江浅,他真要了帮谁都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最后还得帮江浅扯着郁辞舟的腿,好让江浅方便刀。
江浅怒气冲冲回了平安巷,一脚踹在郁辞舟家的上。
好在没锁,否则他这一估计连框都要踹掉了。
院内空空如也,江浅一身杀气,手里拎着灌注了妖的羽刃,在郁辞舟家里找了一圈。除了院中的灵树和灵树茫然啃树叶的兔子,家里并没别的活物。
别说郁辞舟了,连小八哥都不向。
郁辞舟这王八蛋道自身份藏不住了,竟然跑了!
江浅心中那怒气没着落,提着羽刃在院中斜斜一劈,将灵树的树冠砍掉了近一半。断掉的树枝骤然砸来,吓得小兔子仓惶逃窜,而后躲到了石桌头,一脸惊恐地偷偷盯着江浅看。
院中灵树的叶子翻飞飘落,惹得四周灵气不住波动。
江浅立在院中,脑海中不断想起那些画……
广陵泽的清风阁中,带着鹤羽具的兽族混蛋,让江浅求他帮自。
江浅每次痛骂那混蛋,换来的便是被对方欺负到哭。
整整天夜,江浅记得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次呼吸。
他生怕自忘了那个混蛋,届时找不到人寻仇……
这些画在江浅梦中反复过数次,而今画里那个让他恨不能剥皮抽筋的混蛋,骤然了身份。于是江浅记忆中那戴着鹤羽具的脸,不不觉间都变成了郁辞舟的脸。
郁辞舟,这个让江浅记恨了这么多年的混蛋,如今在江浅心里又多了一条罪名。
而且郁辞舟这次的点戳得不偏不倚,正中江浅逆鳞。
江浅一时间思绪万千,脑海中不住回想自来了京城后的经历。
他先前不觉异,如今得真相后再仔细回忆,才发觉郁辞舟这些日子在他前,当真处处都是破绽,偏偏他一所觉,竟让对方在自眼皮子底骗到了今日。
他初来那日,郁辞舟见到他时的态度不正常。
若是多年不见的故人,骤然在京城相逢,怎么可能表现得那么平静。
当时江浅是因为骤然见到郁辞舟太过惊讶,所以根本暇留意到郁辞舟的态度,如今想来郁辞舟在见他的第一刻起,朝他卖了破绽。
还那日魅魔异动,郁辞舟让江浅用妖催动灵石。当时江浅觉得纳闷,郁辞舟为何不用自的妖?如今他却是明白了,郁辞舟在他喝醉之时便觉察到了他封在体内的妖气,所以为了不被江浅觉察,便一直收敛着妖。
哪怕到了那日与血妖对上时,血妖都捏住他的心脏了,郁辞舟竟也忍住了没手。
江浅一边觉得愤懑,一边却又觉得郁辞舟简直是个疯子!
此前江浅一直以为那日郁辞舟是受了伤抵抗,如今想来郁辞舟竟是故意的。
这疯子凭什么……凭什么料定自会手救他?
江浅越想越气!
他一直以来,生怕郁辞舟道了自中魅毒的情会看自笑话,此刻才道郁辞舟早将他的笑话看得明明白白了。从广陵泽中替他解毒开始,一直到今日,江浅觉得自在郁辞舟眼里是一个活生生的笑话。
亏他今日在遇到了状元郎之后,还暗自打算着可以将这混蛋收了留在身边替自解毒……
江浅此刻只恨不得与郁辞舟同归于尽!
他不仅要杀了郁辞舟,还要将郁辞舟那东剁了,让郁辞舟入了轮回也断子绝孙!
“阿嚏!”深巷中,郁辞舟扶着墙打了个喷嚏。
小八哥扶着他,开口问道:“我这么跟着来,是不是等于背叛了江护法?”
郁辞舟『色』苍白,费了好功夫才将气儿喘匀。
他淡淡一笑,开口道:“这怎么能是背叛呢?这是在帮江护法的忙。”
“这是狡辩吧?”小八哥道。
“说们家江护法,现在最想干什么?”郁辞舟问道。
小八哥想了想,开口道:“杀了,剁了,切了,让断子绝孙。”
“点狠了……”郁辞舟苦笑一声,又道:“然后呢?”
小八哥道:“杀了之后?扒了的豹子皮,给妖尊做脚垫。”
“想想,们家江护法要剥了我皮这话说了多少年了?”郁辞舟循循善诱。
“好多年了。”小八哥道。
“们来京城多久了?”郁辞舟又问。
小八哥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没头绪,便道:“好多天了,算不清了。”
“们来京城之前我受了伤,这些日子又番五次伤上加伤,但家江护法可趁机落井石,将我弄?”郁辞舟问道。
小八哥认真回忆了片刻,表情变得些复杂。
他记得很清楚,那次在深巷中,妖使人谎称被狼妖打伤了,昏『迷』不醒,是他家江护法亲自将人抱回了平安巷。
那一次在京郊,妖使人被血妖险些弄个半,也是他家江护法手相救,直接斩断了血妖的手臂,将妖使人救了回来。
不仅如此,他家江护法还耗费了自的妖,替妖使人疗伤。
在今日,江护法之前,也没忘了替昏『迷』的妖使人又渡了些妖……
情连起来这么一想,小八哥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家江护法嘴上一直说着要将妖使人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可实际上却一直在耗费妖救对方『性』命,这……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对头啊,两口子也没这么真心的啊!
“所以明白了吗?”郁辞舟朝小八哥道。
小八哥忙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会儿江护法在气头上,若是当真伤了,回头还要费心帮治伤。”
郁辞舟闻言点了点头,朝小八哥『露』了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
小八哥被郁辞舟这么一开解,当即觉得自如今带着郁辞舟“逃命”这,简直是“忍辱负”,真是为他家江护法『操』碎了心!
“此番我惹他生气,自是我的罪过,待他这火气消了,我再朝他赔罪……”郁辞舟说着提步又朝深巷中走。
然而他刚走了几步,便觉上空掠过了些许妖气。
郁辞舟抬头看,见深巷上空正十数只黑『色』的鸟影飞过。
“是猛禽。”郁辞舟道。
“他们来京城做什么?”小八哥问道。
郁辞舟拧了拧眉头,心中骤然生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别管他们了,咱们得找个灵树的地方躲着,这样耗着又要晕了。”小八哥道。
郁辞舟却一直望着猛禽消失的方向,眉头一直拧着。
那猛禽消失的方向,似乎是朝着平安巷的所在……
平安巷。
江浅倚在被他自劈断的灵树树枝上,手里握着个酒坛。
他酒量向来不好,也不太会掌握喝酒的火候,几乎每次喝酒必醉。
这次也不例外,他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倚在灵树上些昏昏欲睡了。
兴许是方才情绪波动过,让他耗费了太多精,这会儿喝了点酒之后,他只觉浑身乏,困得眼睛都些睁不开,那么倚在灵树树枝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江浅又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还是个少年孔雀的模样,在某个湖泊边正迎着初生的太阳梳理羽『毛』。
一只少年猎豹快速奔到他的身边,远远便飞扑过,将白孔雀扑倒在地。
白孔雀亲.昵地蹭.了.蹭黑『色』猎豹的脖.子,任由猎豹俯身『舔』.舐自的羽『毛』。
然而在这时,猎豹忽然化成人形,变成了郁辞舟的模样。
郁辞舟朝江浅淡淡一笑,开口哄道:“叫哥哥。”
江浅怒从心起,抬掌朝着眼前的郁辞舟便是一巴掌,那一巴掌结结实实,清脆比。
不止那巴掌声清脆,江浅手掌都被这一震得些发麻。
他茫然睁开眼睛,便见自前正站着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对方一手捂着自的脸,那表情又气又恼,显然没料到自会突然挨了这一巴掌。
江浅这会儿才看清,除了那黑衣男子之外,院中还立着十数个化成了人形的妖族,都是猛禽。而他眼前这看着些眼熟的黑衣男子,便是不久前在广陵泽朝江浅求.偶,被江浅按在水里喝了个水饱的那只黑雕。
“呵呵,是。”江浅想起黑雕那日的狼狈模样,眼底『露』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黑雕方才被他打了一巴掌,如今又被他如此嘲笑,当即怒气上涌,朝江浅释放了猛禽的威压。
江浅却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淡淡开口道:“本座睡觉的时候,凑这么近,那么喜欢找打?”
黑雕上一红,当即又生气又尴尬,他上回被江浅戏弄了一番,对江浅心中自是恨之入骨。
此番听闻杂『毛』雕在江浅手里落了难,最后被兽族杀了,他更是怒上心头。
今日他来找江浅本是要算账的,可方才见到江浅毫防备地倚在灵树上睡觉,他心中仍不免生了些别的心思。只因江浅长得实在太漂亮了,黑雕本对他觊觎之心,见了后难免便会再次生些不该的心思。
他甚至想着,若是能将这白孔雀制服了带回伺候自,倒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惩罚。
也正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他才会忍不住凑上。
谁刚凑近江浅,被江浅打了一巴掌,那巴掌道极,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直响。
“江浅,莫要太嚣张。”另一个褐『毛』雕开口道。
江浅还带着几分酒意,并未完全清醒,闻言懒懒抬眼瞥了一眼褐『毛』雕,冷声道:“们闯进了本座的地方,本座尚未说话呢,倒要被这不哪儿来的东提醒别嚣张?”
“!”褐『毛』雕气得够呛,开口要反驳。
黑雕却道江浅嘴上素来不饶人,抬手制止了褐『毛』雕,朝江浅道:“身为禽族护法,住在兽族妖使家里,倒是与兽族不分彼此了?”
他这话戳了江浅痛处,江浅当即眸『色』一凛,身上散发了威压。
在场的十数只禽族虽是猛禽,但还是被高阶妖的威压震慑到了,纷纷后退了一步。
“江护法,今日我来是来讨个说法的。”黑雕强作镇定开口道。
江浅一副懒得理他的神情,开口道:“为了那只杂『毛』雕吗?”
黑雕眸『色』闪过一抹戾气,开口道:“听闻他是被江护法斩了双翼,这才落到兽族手里,被兽族虐杀至。不此江护法可要辩驳?”
实际上江浅只是斩了那杂『毛』雕的『毛』,不过这黑雕既然这么问,想来不过是欲加之罪的说辞罢了,江浅倒也没心情同他掰扯。
“了?”江浅上现一丝惊讶,他尚且不道杂『毛』雕被鹿妖杀了的情。
不过他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一瞬,随即便开口道:“杂『毛』雕视两族规矩,来人族京城捕猎,还险些害了即将临盆的兽族小妖。他落得这个场也算是咎由自取,活该罢了。”
当时若非江浅在场,杂『毛』雕定会害了兔妖父子。
所以杂『毛』雕不过是害妖不成丢了命,确实不值得同情。
然而在场的猛禽闻言上却纷纷现愤怒,院中一时聚满了猛禽的妖气。
猛禽向来不讲道理,在他们眼里,猛禽捕猎是天经地义,旁的妖族杀了猛禽那是不共戴天。
江浅却丝毫没受他们的妖气影响,依旧倚在灵树树枝上,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想动手?”江浅瞥了一眼黑雕道。
黑雕目光中带着戾气,开口道:“这可是江护法开的头,回头妖尊责怪来,江护法不会推脱吧?”
江浅闻言暗笑,心道这帮猛禽早已生了异心,倒还道惧怕凤凰妖尊。
也对,凤凰妖尊应该快关了,届时若谁触了他的霉头,日子估计不会好过。
这帮猛禽也不傻,道给自留后路。
“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江浅语带嘲讽问道。
黑雕手中聚起妖气,开口道:“我等妖阶远不及江护法,不逞匹夫之勇了。”
他说罢,身后所猛禽一起聚起妖,看这架势是打算一拥而上。
江浅虽是高阶妖,对付黑雕这种猛禽还是不用费什么工夫的,但若是十数只中阶猛禽一起上,能不能撑得住可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