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拜堂
整个第二日,棠钰都没见陈倏。
拜堂成亲的前一日，新郎新娘不见面,从古有，怕寓意不好，所以即便在同一个宅子里，棠钰和陈倏两人也都在各自苑中，没有见面。
于累坏茂之。
昨日陈元去接杨氏和茂之来新宅子，茂之和他们住在一处很开心。
第二日，棠钰和陈倏不见面，茂之当起陈倏的小跟班,时不时往老太太苑子里的东暖阁跑，“姐姐，姐夫说他想你！”
喜娘们原本正在同棠钰说着明日成亲的大致流程,茂之没有入内,在东暖阁的窗户外,朝着窗户内嘻嘻喊一声。
棠钰愣住。
喜娘们也纷纷开,棠钰顿时脸都红。
喜娘们都道，做这久喜娘，没见过哪家新郎官这粘人的！
棠钰无语。
但这陈倏干得出来的事……
茂之托腮在窗户边着，“姐，姐夫问，你有没有话捎给他？”
喜娘们再度开,棠钰的脸更红，其中一个喜娘道,“难得新郎官这心，新娘子你捎句话吧~”
呀，另外几个喜娘纷纷附和。
……
茂之又脚下生风跑去陈倏的苑落,一样有喜娘围着陈倏说起明日成亲和洞房礼的流程，见茂之来，几个喜娘都着看向他。
方才陈倏让茂之去捎话给新娘子的时候，几个喜娘都听着的，既觉得新郎官心，又觉得新郎官有趣。
眼下，茂之跑回来，众人都好奇看向他。
陈倏道，“你姐有话捎给我吗？”
喜娘们都好奇听着。
茂之一面挠着后脑勺，一面应道，“有有……有点短……”
这头的喜娘们也纷纷开。
“好话不怕短。”陈倏指尖轻叩桌沿，“说吧。“
茂之叹道，“我姐说，闭嘴。”
陈倏：“……”
屋中轰的一声开，茂之也跟着开，远远听去，苑中都一片欢声语，经久不断，让原本有些紧张的大婚前一日忽然变得欢乐起来。
虽然往后，茂之也没闲着，在两头跑，但茂之也很开心。
……
譬如，在被姐夫怼“闭嘴”之后，他再次出现在东暖阁外。
棠钰见他又来，心中唏嘘，不知道陈倏又说什语出惊人的话，但喜娘们倒挺好奇的。
果真，棠钰轻声叹道，“怎又来?\"
她想的都说得那直接。
茂之道，“姐夫说，这一句不给姐姐的，给喜娘们的，辛苦，内子事多，烦请多照顾。”
茂之言罢，棠钰脸『色』耷拉下来。
喜娘们却个不停。
这个新郎官当真有意思，比早前见的新郎官都有意思得多！
大婚前一日，往往都新郎官和新娘子最焦虑的一日，而且两日不见面，许多话也都不说，所以两个人都各自在原处紧张着，但这里，全然反过来的。
喜娘们都知晓，这新郎官在换着方子讨新娘子开心，也不让新娘子焦虑。
所以，喜娘们都跟着喜欢起这新郎官来。
……
这一整日，茂之都在两头苑落跑着，两人的传话其实不算频繁，茂之突然出现的时候，两边的喜娘们都不会觉得被打断讨嫌，而等着听新郎官和新娘子的对话。
渐渐的，棠钰也不觉得陈倏有多恼人。
反而也会在看茂之的时候，会跟着想，陈倏这回又捎什话给她。
他总情之中，意料之外。
譬如，会让茂之同喜娘说，各位喜娘辛苦，歇一歇，喝杯茶润润喉吧。
棠钰也跟着低眉起来。
今日的时间其实很紧，棠钰原本也有些紧张，却因为这些小小的『插』曲变得不同起来……
这一日，也很快过去，快得不留痕迹。
晚些时候，喜娘们先回去，明日大婚不用去很远接亲，都在宅子里，从一个苑中另一个苑中，所以省出很多时间，新娘子也不必像旁的新娘子一样很早醒。
成亲的地方在正厅，洞房在主苑内，明日的婚礼根本不怕赶不吉时，喜娘们心中都松口。
临行前，又交待一些，新娘子今晚不必紧张，早些睡，明日一切都会顺利之余。
棠钰应好。
这些喜娘很好相处，又尤其今日陈倏这往来，让喜娘对他们二人的婚事多一份额外的好感，便诸事都多替新郎官和新娘子着想，棠钰也轻松许多。
……
入夜，茂之倒没有再来，陈倏那端应当也有事在忙。
屋外有扣门声，棠钰前，见杨氏，“舅母？”
杨氏温和道，“我来看看你。”
“舅母快进来。”棠钰侧身让出位置，杨氏入内。
屋中有备好的水，棠钰倒茶水给杨氏，杨氏接过，微看她，“没打扰你吧？”
棠钰摇头，道，“怎会？我正好也睡不着，舅母来，一道说说话。”
杨氏也跟着起来，“新婚前一日，容易紧张。”
棠钰看向杨氏，“舅母有话同我说？”
杨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既而才缓缓放下，杯面漾起浅浅波纹，杨氏叹道，“阿钰，我今日寻喜娘问过，明日迎亲前的梳头，可以省去的……”
杨氏一开口，棠钰便明白她的意思。
原本，明日迎亲前，在闺房内有家中眷长辈给新娘子梳头的环节。
陈倏和棠钰商议后，请杨氏。
杨氏舅母，但却从未以舅母的身份出现过，棠钰想借梳头的环节，给舅母心中留一道暖意。
杨氏其实心中都知晓，但给新娘子梳头的环节，寓意舒心如意，想请家中有福报的长辈给待出嫁得儿梳头，赠予祝福，所以替新娘子梳头的眷长辈大都父母健在，儿双全，夫妻和睦……
但棠钰并未在意。
杨氏心中感激。
但她今日私下寻喜娘问过，喜娘说着环节可以拿掉，所以杨氏才会特意挑这个时间来。
杨氏看看棠钰，继续道，“钰儿，你和长允的好意，舅母心领，舅母也知道你们的心意，但成亲不小事，一生一次，诸事都需讨吉兆。舅母也想替你做些事，但舅母不算福寿双全的人，舅母也有舅母的心意，你们的好意，舅母会永远记得。明日的梳头，舅母真的不去，但你若不嫌弃，舅母明晨起会一直陪着你，不必紧张。”
棠钰原本想着怎同舅母说起，但见杨氏眼中的诚恳，忽得，这些话又掩在喉间。
舅舅和舅母并未成亲，所以对舅母来说，成亲一件最值得羡慕的事，所以才会诸多避讳。忽然间，棠钰有些明白舅母的心思，有些坚持，与对方来说有时其实并不妥当。
棠钰坦然接受，“听舅母的。”
杨氏如释重负。
棠钰莞尔。
杨氏眸间氤氲，“钰儿，我没有儿，但从此往后，你我儿。”
杨氏前拥她，棠钰鼻尖也跟着微微红红，“舅母，会好起来的。”
杨氏颔首，“新婚燕尔。”
……
送走杨氏，棠钰其实想想，不去祖母屋中看看祖母，但棠钰知晓祖母不来有祖母的道。
她出嫁，最舍不得她的人祖母。
眼下，祖母许在屋中抹眼泪。
明日她成亲的日子，祖母不想她今日担心，所以早早歇下，但其实祖母一定没睡……
棠钰想想，起身。
但刚推开屋门，见苑中陈磊在，棠钰诧异，稍许，又见祖母屋中的灯亮着的，也隐约有说话声传来，棠钰诧异。
陈磊前，“棠……”
原本的棠钰姑娘几个字，眼下经开始改口，“夫人，侯爷在陪老夫人说话，让属下在这里守着，怕夫人过去，侯爷说，夫人早些睡，他陪着老夫人说说话。日后成亲，老夫人同侯爷和夫人在一处，并无变化，侯爷说他同老夫人多聊些时候好，等老夫人歇下他走，让夫人宽心，他在好，夫人今日累，先歇着吧。”
棠钰又看向苑中主屋处，温声道，“好，我知道。”
陈磊拱手。
棠钰重新回东暖阁中。
榻，棠钰辗转反侧，反倒有些睡不着。
祖母处有陈倏在，她没什好担心的，祖母原本喜欢陈倏，陈倏一直都很懂怎哄祖母开心，他方才说的那番话，让她宽心的，祖母听完也会宽心。
他处处周全，今晚也。
她会想起，初次见他的时候，只淡淡在驿馆外阁间扫一眼，听他清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