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红蝴蝶结的小女孩问她的贵妇妈妈:“这个叔叔说好只用一只手,怎么现在用了两只手,他说话不算数!”
妈妈解释说:“不不不,周少爷确实每次只用一只手呀,只不过轮流着用而已。”
周琨发现陆由脚下一滑,觑了个空子,双拳同时递出。
陆由已经筋疲力尽,她虽然故意卖了破绽,却无法彻底避开,眼看就要遭殃。
千钧一发之际,时间停止,万千微尘静默。
双拳如击败革。
李时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周琨你闹够了没有?”
陆由心知肚明,帮自己挡住周琨双拳的人正是姗姗来迟的李时真。
李时真将陆由扶到旁边,柔声道:“辛苦啦,接下来就看光姐的吧。”
李时光这会儿已经到了近前,双手提着婚纱的裙边,但是长长的后摆仍然在地上拖着,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围观的宾客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李时光权当没听见、没看见,她快步走到宁不愿身边蹲下:“能站起来吗?”
宁不愿说:“能。”
周琨笑道:“抱歉了,今天打狗之前没有问过主人。”
李时光将宁不愿扶起来,然后走到周琨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
周琨被打懵了,他捂着被打的左脸,不敢置信地问:“你敢打本少爷?”
李时光反手又是一巴掌:“抱歉了,今天打狗之前没有问过你的主人。”
周琨怒火中烧,刚要出手反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苍老的声音。
“周琨,你闹够了没有?表妹也想打?要不要连我也一起打啊?”
伴随着一键三连,一个老人快步走来,他鬓间花白,皱纹堆垒,但却步履稳健,双目炯炯有神。
陆由不用旁人介绍,就知道老人准是李时真的养父李锦。
周琨见到李锦,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低头不语。
小贺经理见势不妙,低着头后退着准备脚底抹油。
李时光怎会放他轻易离开:“站住!”
小贺经理只好停步,恨不能将一颗头缩进脖子里去。他心里清楚,自己马上就要被人杀鸡骇猴了。
李时光道:“小贺,你不是对周琨的‘狼性文化’推崇备至吗?怎么,狼也会像狗一样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跑吗?”
小贺经理毕竟训练有素,嗫嚅道:“大小姐,后厨的果盘缺了哈密瓜,我得去看看,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搁了婚礼。”
众人心知肚明,“这点小事”可不单单指的果盘,而是眼下这场闹剧。
李锦看了看站立不稳的宁不愿,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周琨,沉声道:“都是自己人,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幸好小宁没有大碍,这件事就此翻篇。”
李时光喊了声“爸”,走到近前拉住李锦的胳膊,轻轻摇晃:“你看嘛,小宁的右手都脱臼了,这还叫没有大碍吗?”
李锦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宁不愿:“小宁,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宁不愿立刻回答说:“爸,我没事的,不会耽误婚礼的正常进行。”
李锦点点头:“这样就好。”他柔声对李时光说,“听到没,人家小宁自己都说没事了,你瞎起什么哄。”
李时光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宁不愿见状,抢着说:“我以前工作的时候经常伤筋动骨,什么情况都遇到过,已经习惯了,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他这时已经疼得满头大汗,每个字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贱骨头。”周琨狠狠丢下这句话,也不跟李锦打招呼,转身扬长而去。
小贺经理飞也似得跟上去,故意忙不迭地大声问:“周少爷,等会儿的婚礼您不参加了吗?”
两人一前一后,一唱一和,就这样离开了天鹅湖厅。
围观的宾客因为这场闹剧而驻足,现在好戏收场,又像时钟的指针一般恢复了走动。
李锦谈了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啊。”他双手负后,往大厅侧门走去,“我去楼下找老朋友叙叙旧,你们注意点,可不要耽误了吉时。”
宁不愿摇晃了几下,差点摔倒,幸好有李时光从旁搀扶。
陆由叹了口气,委曲求全的宁不愿,不是活脱脱一个没上梁山的林冲吗。
大雪纷飞,胡笳夜听。
山神庙,烟熄火冷。草料场,风断旗翻。宁不愿拄着一根长枪蹲在墙角,喝一口冷酒,就一口牛肉,仿佛这样就能度过一生。庙外星火燎原,纵横百里,他眼中的光却早已暗淡,只将门反锁,双手抱头,就可以视而不见:“不要,再逼我了。”
李时光神色黯然:“都怪我来晚了……”
宁不愿笑着摇头:“时光,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让我帮你暖暖。”他用还在颤抖的双手握住李时光的双手,轻轻揉搓着。
这个简单的动作,总算让大厅里平添了几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