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问:“还有其他值得注意的情况吗?”
宝藏抬头看见朝这边走来的祥林哥,笑道:“我帮你问问。”
陆由没有跟着祥林哥父子俩一起进超市,只是站在门口喃喃道:“为了今天晚上,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出“高远”的名字,拨了过去。
夜好像是一根针,不慌不忙地在苍穹刺来绣去,而天终于黑透了。
何生我看着眼前迟迟不肯动身的李时真,不耐烦地说:“说好的约会呢,怎么还不走,我可不想破坏你们的二人世界。”
李时真瞥了一眼在电脑后面正襟危坐的吕不详,悠悠说:“恐怕是我破坏了你们的二人世界才对吧。”
何生我瞪了李时真一眼,低声呵斥:“知道还当电灯泡?”
李时真无奈地抬起手机,屏幕显示着一条短信。
“今晚加班,除了办公室,哪里都不准去!”
发信人赫然竟是吕不详。
吕不详淡淡道:“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个借口,真是对不起了。”
何生我看看吕不详,又看看李时真,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时垂头丧气。
他将袖子里的手绢抽出来,捏在手心握成团,这个练习了半个月的魔术,看来没有用武之地了。
“原来,一直是我破坏了你们的二人世界。”
何生我走出婚姻登记处,踩着不辨颜色的路砖,心情比脚步更加沉重。
穿过大街,走过小巷,耳边喧嚣如昨,但热闹是他们的,自己什么也没有。
周遭明明灯火辉煌,目力所及之处,怎么都是黯淡无光呢。
忽然,面前出现了几级熟悉台阶。抬头处,直看见“乐业面馆”的招牌。
店内空荡荡的,只在角落里坐着一名食客,面前摆着一碗鳝鱼面,却没有动筷子。
何生我定睛一看,食客竟是经常来优名小吃店光顾的“永叔”。
永叔听见脚步声,下意识转过头,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熟人。
这时,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分开布帘,从后厨出来,径直走到永叔面前。
“这位先生,鳝鱼面凉了会有腥味,我帮你热热吧。”
何生我认出这个男人正是自己师傅何粟的丈夫戚安居,踌躇着该不该喊声“师母”。
永叔按住戚安居的手:“你是阿粟的丈夫吧,麻烦请阿粟出来见我。”
戚安居不知耍了什么手段,竟然巧妙地从永叔手底下将面碗抢在了手里:“阿粟让我带句话,如果你是来吃面的,乐业面馆永远欢迎。除此之外的事情,还请你不要再提。”
永叔低声笑了笑:“不过是间破面馆,这才刚刚入夜,就连个客人也没有,值当阿粟留下来?”
戚安居不卑不亢地说:“值当不值当你说了不算,阿粟自有她的选择。再者说了,这不是来了客人吗?”他转向来人,认出是何生我,不禁面露喜色,“小何,你来啦,快进去吧。”
何生我已经进来了,再进去的话,自然就是后厨了。
永叔有些震怒,唇边的胡须根根都在颤抖:“为什么随便什么人都能进,而我却不行?”
何生我还从没见过这样失态的永叔,解释说:“我不是随便什么人,我是这家面馆的学徒。”
永叔的神色变得凝重:“何,你们都姓何……何粟是你什么人?”
何生我答道:“她是我师傅,教会我怎么煮鳝鱼面的人。”
布帘后面依旧安静如昔。
永叔沉默了片刻,忽然放声大笑,笑得莫名其妙。
戚安居原本强自厌恶的目光中,多出了几分警惕。
何生我看着戚安居手里的面碗,有些心疼地问:“永叔,你说自己从来不会浪费任何一根面条。怎么我师傅煮的面,你却一口没吃?”
永叔笑道:“我不是来吃面,而是来请人的。”
何生我问:“请我师傅?”
永叔承认:“对,请你师傅回去专门给我煮面,不过她拒绝我了。”他恢复了惯常那种和蔼可亲的面孔,“别看我好像个糟老头子,其实我非常非常有钱,而且出手很大方,不信你问他。”
戚安居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永叔笑道:“怎么样,你师傅不愿意去,你去不去?”
何生我立刻摇头:“当然不行,小吃店可离不开我。”
永叔似乎看透了一切:“只有小吃店而已吗?你的同事呢,尤其那个瓶子,除了她,那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留恋吗?”
何生我说不出话来。
永叔继续烧火:“再问一句,专门给我煮面,你去不去?”
何生我很干脆地说:“不去。”他很体贴地补充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想吃面了,来小吃店,随时欢迎。”
永叔又是一阵大笑,扬长而去,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宛如不曾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