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人喜欢听道理,陆由也不例外,她原本试图去想,却被陆巡接到的这通电话给耽搁了。
李时真无处安放的手,将陆由从没底的回忆漩涡中牵了出来。
陆由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李时真柔声道:“你没错,我也没错,错的是这个操蛋的世界。”
救护车的警报声越来越近,令人心烦意乱。
医务人员简单检查了黄书的情况,各自面面相觑。从业以来,似乎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车祸呢。
不管怎样,他们还是将黄书搬到了救护车里,开始例行抢救。
陆由抹掉眼角的泪痕,跟上了车。
李时真不顾医务人员的劝阻,死活也要跟着。
救护车离开后,警车取而代之,不久后保险公司也会来的吧。
人生就是这样,熙熙攘攘,来来往往。
就算走进了你的生命,也可能只是一名过客罢了。
吕不详招呼了何生我一声,准备回婚姻登记处开门。
她忽然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角,低头看时,原来是芃芃。
芃芃哭了个大花脸,嘴唇哆嗦着:“瓶子姐姐,小何哥哥,我害怕……”
何生我摸了摸芃芃的头:“别怕,有我在呢,我能打十个!”
吕不详看了看被几名警察问话的鸭舌帽一眼:“警察叔叔已经来了,他们会将坏人抓走的。”
芃芃用力摇头:“不,不,警察叔叔抓错人了。”他的语速很快,就像有人在追,有点语无伦次。
吕不详蹲下来,掏出纸巾擦掉芃芃脸上的泪水:“别着急,慢慢说,为什么警察叔叔抓错人了。”
芃芃指着远处说:“害死地上这个大哥哥的坏人,刚才已经坐车走啦。”
吕不详想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芃芃说的坏人,竟然是跟着救护车一起离开的陆由和李时真。
芃芃接着说:“大哥哥是个好人,他还送了我一桶黄瓜味的薯片。过马路的时候,他说对面的姐姐催他赶快过去,所以才闯了红灯,结果被车撞。然后……”他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大哥哥本来没死的,还能说话。可陆由姐姐用一根针,扎在了大哥哥的手腕上,接着大哥哥就闭眼死啦。”
当时的情况是,黄书被车撞飞、落地。
陆由当先冲过去,背对众人扶起了黄书,还握着他的右手。
吕不详和何生我前去了解肇事车辆的相关情况。
李时真原地拨打120,落在了最后。
芃芃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确有条件清楚看见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更重要的是,他才六岁,而且没有任何说谎的必要。
吕不详一念及此,立刻拨通了李时真的电话,刚响两声,她忽然意识到陆由也在,立刻挂断,换成短信。
“注意保密,千万不要惊动陆由。黄医生的手腕有没有被针扎过的痕迹?”
救护车还没到医院,医生就已经宣告了黄书已经死亡。
李时真没接到吕不详的电话,正准备拨回去,却看到她发来的短信。
黄书静静地躺在担架上,身上盖着洁白的床单,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再次应验了“医者不能自医”的古训。
陆由问:“医生,我朋友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医生思索良久,才说:“被车撞只是诱因,他真正的死因是心脏麻痹。”
心脏麻痹是什么玩意儿?
李时真趁人不备,借着整理床单的空当,果然在黄书的右手手腕发现了一个红点,不知道是不是被针扎的。
医生问:“你朋友有过心脏方面的疾病吗?”
陆由摇头:“不知道……这跟他的死有关系吗?”
她认识黄书刚刚才满十二个小时,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个男人更多。
医生说:“因为撞车的惊吓,导致心脏病复发,最终引发死亡,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陆由说:“我听……大学教授讲过,美洲热带雨林的印第安人擅长使用吹箭作为狩猎工具。他们提取了一种箭蛙毒淬在箭尖,中箭的动物立刻就会心脏麻痹。这种箭蛙毒对我们人类也有同样的作用,只是缺乏临床医学的证明。”
医生无奈地耸肩:“你都说了缺乏临床医学的证明,我们当然无法知晓。”
李时真立刻将“红点”、“心脏麻痹”、“箭蛙毒”这几个关键词用最简短的语言串联起来,瞒着陆由,发给了吕不详。
“黄医生右手手腕有红点,死因是心脏麻痹,有可能是中了箭蛙毒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