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东征引发大乱
杨广为了建立千秋大业,从他登基那天起,就不停地折腾。在他称帝后八年的时间内,建洛阳、开运河、筑长城、修驰道,又南征北战,震服四方,巡视各地,貌似很有政绩。然而,杨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了如此多的大事,已经超出了国家和民众的承受能力,致使国力损耗,民怨沸腾。隋朝就像失控的高速列车一样,已经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面对这种危险,好大喜功、独断专行的隋炀帝却浑然不觉,不仅没有停步,反而加大了油门。从公元612年至614年,杨广举全国之力,连续三次东征,发动了大规模攻打高句丽的战争,结果百姓再也不堪重负,纷纷起来造反,引发天下动荡,隋朝列车即将倾覆。
高句丽,是在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出现的一个政权,公元前37年建国,公元668年被唐朝灭亡。《隋书》记载,高句丽东西两千里,南北千余里,都城在平壤。高句丽曾经长期向中原政权称臣,但在南北朝混乱之时,高句丽势力逐渐强盛,拥有军队六十多万。
隋朝建立以后,高句丽遣使入朝,被隋文帝杨坚册封为“高丽王”。高句丽表面上臣服于隋朝,却怀有扩张领士之野心。公元598年,高句丽企图攻占辽西,被隋军击退。隋文帝大怒,随即发兵三十万攻打辽东,因连日大雨,疾病流行,结果无功而返,从此两国关系紧张。
杨广称帝以后,南北征战,四夷宾服,万国来朝,只有高句丽不来朝觐,杨广岂肯善罢干休。杨广准备武力讨伐,并御驾亲征,决心一举荡平高句丽,建立万世之功业。
杨广知道,高句丽比较强盛,远不能与其他小国相比,因而早就开始做着准备。早在几年前,杨广就征集百万民夫,修通了永济渠,从洛阳直通北京。这样,通过水路运兵、运粮,就便捷多了。杨广还在山东造了三百艘大船,从江南征召数万有特殊技能的特种兵,让河南、淮南等地制造战车五万辆。做这些准备工作,动用民夫数十万。民夫挤满了道路,昼夜不停,死者遍地,臭秽盈路,天下骚动。
公元612年,一切准备就绪,杨广集结了一百一十三万大军,号称二百万,从北京出发,直扑辽东。由于是长途作战,有大量军需物资,因而支前的民夫,是军队的两倍多,加在一起,足有三四百万之众。大军浩浩荡荡,大有一口吞灭高句丽之势。另外,大将来护儿,还率领数万水军,从海上进攻高句丽。
杨广把数百万人马,分成二十四路,每天出发一路,每路间隔四十里,结果用了四十多天时间,大军才出征完毕。大军形成一字长蛇阵,首尾相隔一千多里。这给了高句丽充足的备战时间,也容易被各个击破。
杨广率领的大军当中,不仅有战斗部队和民夫,还有大量的闲杂人员。一是乐队和艺人,准备得胜后好好表演庆祝一番;二是和尚道士,这是战后做法事用的;三是女眷,杨广不仅自己带着后宫嫔妃,还要求随行的文武百官都带上女眷,好像是去旅游一样;四是外国使节,像高昌王、吐谷浑太子、西突厥的处罗可汗等人,都随军观战。杨广是想让他们亲身感受一下大隋朝的威风。杨广认为,数百万大军压境,高句丽吓都吓死了,哪里还用得着打仗?杨广做的美梦是,有征无战,借机再一次展示国威。
杨广其实不懂军事,但又独断专行,他命令各路领兵将领,不得擅自行动,一切听从他的命令。此时的隋军,也没有出色的将领,又慑于杨广威严,事事请示,不敢定夺,如此打仗,不失败才怪呢。
高句丽并没有被吓死,反而看准了隋军的薄弱环节,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结果隋朝百万大军,一败涂地,损失惨重。宇文述率领的三十多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只回来了两千七百人。来护儿带领的四万水军,生还者不过数千。
杨广第一次东征失败,对隋朝产生了重大影响。人们普遍感到震惊、忧虑和对杨广的愤慨。军心动摇,大批士兵逃亡,老百姓觉得活不下去了,纷纷聚众起义,社会开始动荡不安。
杨广也感到震惊和痛惜,他压根没有想到会失败,而且会败得这么惨,数十万将士丢了性命。可是,杨广痛惜的,不是士兵的生命,而是自己丢了面子。杨广是个骄傲自负、狂妄自大之人,丢掉的面子,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
第二年,杨广第二次御驾亲征。杨广虽然狂妄,却并不愚蠢,他总结了上次失败的教训,采取了两项重要举措。一是把指挥权交给了前线将领,自己不再直接指挥;二是从国库里拿出重金,招募勇士,组建了一支自愿参加、能征善战的骁果部队。骁果,就是骁勇果敢的意思。所有的骁果战士,不仅有重赏,而且免除家庭赋役,因而战斗力很强。另外,这次出征,没有闲杂人员,也不带女眷,像个打仗的样子了。
果然,第二次出征,与上一次大不相同,特别是骁果部队,屡战屡胜,隋军一直打到辽东城下,将辽东城团团包围。辽东城城池坚固,高句丽拼死抵抗。隋军架设飞楼、撞车、云梯等,猛力攻城,还采取挖地道的方式,昼夜不停地进攻。双方死伤惨重,城下尸积如山。
隋军人多势众,连续攻击二十多日,辽东城渐渐不支。在这关键时刻,隋朝国内传来急报,说杨素的儿子、礼部尚书杨玄感举兵造兵了,叛军包围了洛阳,洛阳城危在旦夕。
消息传来,隋军一片惊慌,许多将士的家眷都在洛阳城内,都想赶紧回去救援。杨广没有想到,这次没让女眷随军前来,倒动摇了军心。杨广无奈,只好下令撤军了。
杨玄感造反,在隋朝掀起轩然大波,这表明,不仅农民起义日渐增多,而且统治集团内部也出现了分裂,局势更加严峻。可是,杨广却不管不顾,他在平息了杨玄感叛乱之后,为了面子,仍然固执地要去打高句丽。这个时候的杨广,已经失去了理智,很像一个赌徒了。
第三年,杨广第三次御驾亲征。这一次,杨广下发诏令,扫地为兵,就是所有的青壮年一律从军出征,杨广要不惜一切,死活也要挽回面子。可是,此时的军心民心,都已经涣散,士兵们在半路上纷纷逃亡。杨广红了眼睛,对逃兵大开杀戒,虽然杀了不少人,但却仍然无法阻止士兵们逃走。不仅士兵逃亡,不少将领也悄悄溜走了。
这个时候,高句丽也支撑不下去了。高句丽毕竟国小势弱,经过连年战争,已经疲惫不堪,不想再打了。高句丽派来使者,请求投降,表示愿意称臣纳贡。杨广很高兴,总算找回了面子,于是班师回朝。
可是,高句丽所说的称臣纳贡,只是一张空头支票,过后依然不来朝觐。高句丽投降,其实是权宜之计。杨广第三次东征,实际上仍然是无功而返。
杨广带领疲劳之师返回国内,此时国内已经乱成一团,起义蜂起,盗贼遍地。杨广率军走到邯郸的时候,竟然遭到一股农民起义军的抢劫,被抢去良马四十二匹。堂堂天子,竟被打劫,杨广气了个半死。
杨广三次东征,牺牲了数十万人的生命,国力民力消耗殆尽,造成天怒人怨,引发天下大乱,全国各地掀起大起义,从此拉开了隋朝灭亡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