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着朵朵雪花,一片一片,大地披上了厚厚的一层洁白外衣,整个世界一片银装。
还没走到家门口,噩耗传来。
徐天国中风了,半个身子失去知觉,动弹不得。
徐峰走进家的时候,家里围满了人。
“小峰放学啦,不要担心,爷爷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等我好了,我在给你和妹妹做好吃的。”
看见徐峰回来,徐天国笑着说,能动的那只手还挥了挥,仿佛再说:“看吧,爷爷没骗你,真没事。”
徐峰推开房间门,妹妹已经回来了,一个人待在里面,泣不成声,早已哭成了泪人。徐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无声更咽,任凭泪水泛滥。
兄妹二人都没有哭出声,因为外面全是人。房间外面人声嘈杂,无比喧闹,房间里面寂静无声,悲伤肆虐。
两人无声的哭了十多分钟,好不容易控制住外流的眼泪,打开房间门走了出来。
大伯已经敲了好几次门,叫去他家吃饭。
“有啥好哭的,我又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徐天国看着从房间走出来,眼睛肿了一圈的孙子孙女,笑呵呵的安慰两人。叫他们不要担心,好好念书,不要影响学习。
大伯给父母那边打电话报了信,那边已经去通知徐峰父母了。
因为父母没在家,没人拿主意,徐天国中风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送去医院救治。徐兴武托人找了一个土医师,据说治疗中风有一手。
中风的第一天,徐天国还和大伙开玩笑,和徐峰徐敏说说话,语言表达能力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口齿清晰。
第二天,土医师来了。
徐峰放学回到家,爷爷徐天国已经吐字不清,不能完整的说一句话。
却依旧用半边能动的脸,依旧温和的笑着,说话囫囵不清,大意是不要担心,我没事,要好好吃饭,衣服穿厚点,别冻着了。
徐峰哭着点头,叫爷爷放心。静静的坐在爷爷身旁,看着土医师将切成片状的中药,放在烤炉上加热,直到冒着滚滚热气,然后用镊子夹着,贴在徐天国不能动弹的那半边身子上。
看着爷爷暴露在外干瘪松弛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中药片烫出的瘀痕。
“这可是我独门秘法,已经开始有反应了。”见徐天国被烫得偶尔龇咧的表情,土医师还不忘向众人炫耀,证明自己这方法是可行的。
徐天国是厨师,流水席厨师。乡邻乡亲但凡有个红白喜事,徐天国必定被请去掌勺。
古道心肠,人缘好,一脸络腮胡,脾气温和,还有一点贪那杯中酒。徐峰记忆里,徐天国还没有与人有过争执。
因他脾气温和,与人交好,大锅饭时候,村民纷纷推举他当领导。有人眼红,偷偷用石头砸他家屋顶瓦片,迫于无奈,徐天国放弃当选。
那会,村长都是由村民选举出来的。徐天国吃亏就吃亏在不识字,不然以他的好人缘,说不定也能做个村官。
他这一病倒,附近村民纷纷前来探望,土医师时不时漏一手绝活,赢得阵阵喝彩。
可恨的是,土医师使出浑身解数,徐天国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
第三天,徐天国已经说不出来话,精神萎靡,嘴角不时有透明唾液,牵着丝的流出来。
他用浑浊的双眼看着屋里众人,意识模糊,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
但他没有忘记要给兄妹两人做饭,哪怕分不清屋里所有人,他也能听出徐峰徐敏的声音。不时从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要很仔细很仔细才能辨别他说了什么话。
徐兴文和李英子已经在赶回来的车上,他们要先从景洪市坐车到昆明,昆明坐飞机到重庆,然后乘坐重庆直达县城的汽车。
昨天出发,要今天晚上才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