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好眼光相中柳青青,那宫里保媒的沈若棠呢?
气韵虽比柳青青好,若没有拿得出手的技能,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不怪被别的女人比下去。
女宾们目光交汇,幸灾乐祸,等着看,沈家怎么收场。
曹珍莲哪会看不懂,恨不得咬碎牙齿。
一群贱人!
她说句失陪,拉走沈若棠。
偏房四下无人,她不顾柔弱形象,气急败坏道:“家中乐器多得是,你会什么,小娘给你安排。”
沈若棠不慌不忙:“小娘何须跟一个花魁置气?”
“萧十叫那妓子演奏是什么意思?”曹珍莲气得原地打转,“这哪是羞辱你,分明让沈家变成笑话,逼老爷同意退婚!混账羔子!”
沈若棠见她吃瘪,神色淡漠,“小娘,萧十夜闯府邸,你没为女儿的名节喊冤,是想促成亲事,可才过几天就主动示好,人家拿乔,犯浑,情理之中。”
曹珍莲被戳穿心思,心知这个养女不好拿捏,如实说:“沈家祖上三代为官,若不是你父亲无缘仕途,弃文从商,哪轮得到那无赖欺负到头上?”
顿了顿又说:“你父亲一心想光复沈氏荣耀,脱了‘商家’帽子,不小心招来十皇子。你身边的踏春行事机灵,那夜她贸然惊动后院说萧十到访。”
曹珍莲忽而凑近,压低声音:“没你允许,她不敢,小娘心思你不排斥才对。”
沈若棠波澜不惊对视片刻,嘴角浮出淡笑,笑不达眼底。
“小娘,叫人拿琵琶来,今日成败,我只为自己,与沈家无关。”
她自始至终和曹珍莲划清界限。
曹珍莲再气也得憋着,只求沈若棠扳回一成,不然惹怒沈栋之,她手上的账房钥匙,怕没捂热,又要交出去。
她悻悻返回宴席。
有女宾问起沈若棠。
曹珍莲勉强挤出笑脸:“姑娘家嫌热,换件衣服就回,不必挂念。”
话音刚落,柳青青的琴声结束,众宾客安静片刻,突然有人爆喝声:“好!”
紧接着,东厢房的男宾们像打了鸡血,纷纷掏出环佩、银锭扔到柳青青的脚边。
柳青青熟若无睹,微微欠身行礼,抱琴退场。
西厢房的女宾脸色都不大好,冷嘲热讽:“曹夫人,你请个玩字号来,也不怕教坏自家爷们儿。”
曹珍莲干笑两声,正想说点什么,荷塘上响起悠扬的琵琶声。
她心头一喜,就看见沈若棠坐在石桥栏杆上,穿着月白斗篷,带着帽子,丝帕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多了几分“怀抱琵琶半遮面”幻想和朦胧。
同样是《琵琶赋》,节奏音律和柳青青的完全不同。
月琴柔美,琵琶却迸劲、铿锵,仿佛金戈铁马纵横沙场的痛快。
喧闹声渐渐停止。
宾客里有人懂:“这个版本消失两三年了,据说那位大家离世后,连带曲谱一起烧了。”
“我也听说过,还有很多人模仿,却弹不出韵味,没想到沈宅藏着这等妙人,是与大家有什么渊源?”
就连萧衍都不由放下酒杯,眯着眼,探究桥上的丽影。
沈若棠的确更胜一筹。
有人趁机讨好:“十爷,宫里保媒挑人,果然眼光不俗。”
让一个皇嗣娶商贾女?
萧衍看不出哪里好,到底是保媒的坏了脑子,还是让他时刻记住生母是舞姬,低人一等,他不配官家大户。
收回视线,不屑道:“什么不俗,沧州来的乡下丫头罢了。”
宾客们:“……”
十皇子不仅浑还瞎,心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