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就恼了?”他摸摸鼻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方才宴席上,没见你对萧十发脾气,师兄倒成了你的出气筒。”
回应他的,是摔茶盏的声音。
“好好好,我走还不成么?姑娘家家脾气这么大。”
钟岳说着,装模作样往外走了几步,心里默念三、二、一……
果然——
“站住!”
“你不生气了?”
钟岳回头,可怜巴巴看着打开的窗户。
“别装了,”沈若棠嫌恶的呲了声,言归正传,“你不是一个人来燕都的吧?师父呢?他来了没?”
钟岳叹气:“你就记得师父,好歹大师兄留给你的琴谱,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也不见你说声谢。”
“我当面言谢大师兄。”沈若棠又问,“师父在哪?你还没回答我。”
钟岳知道她心情不好,没再玩笑,轻咳声:“师父来燕都了。”
沈若棠:“我知道了。”
话完,窗户砰一声,再次关上。
钟岳:“???”
也不知,这拔吊无情的冷漠,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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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大办宴席,一直闹到亥时才散场。
醉的醉,困的困,前院客房热闹得很。
没人在意沈若棠所在的偏院。
踏春掀帘时,有些担心:“主子,夜里下了寒气,不如明日白天找时间出去见先生。”
沈若棠拢了拢斗篷,呵口白气,“等明天,曹珍莲未必答应,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走吧。”
踏春应声。
侧门的婆子收了银子,给主仆俩留了门。
马车早早备好,只等人上车,在寒冷空旷的街道飞驰。
胭粉巷的灯火彻夜通宵。
钟岳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又见到沈若棠。
他赶走引路的小厮,盯着眼前的人,感到一阵崩溃:“你一个姑娘跑到胭粉巷做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沈若棠坦然道:“木笔阁是黑市的情报点之一,及笄那年,师父送我的,正好我还没来过。”
姑奶奶哎!
钟岳有种鸡同鸭讲的挫败:“有事让踏春告诉我不行么?大晚上往销金窟跑,出了事,师父非吃了我不可。”
“不至于,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沈若棠问,“师父在不在?我要见他。”
钟岳将人带入不对外的空客房,关好门,转头说:“你来晚了,师父赶在城门关闭前走了,这会该上官道了。”
说着,他拿出一封信,推到桌上,“我不知道你和师父有什么秘密,他走时让我务必交给你,我打算明天跑一趟,谁知道你这么心急。”
“不过,”钟岳顿了顿,又道,“师父留了口信,要你尽早回沧州,别和萧十纠缠,他不是良人。”
“我知道。”
钟岳看她一眼,忍不住八卦,“真打算和萧十耗上?”
“嗯。”
沈若棠把信纸收好。
十年前,她从人牙子手上逃跑。
人牙子发现,追了她三天两夜,最后被出游的二师兄遇到,险险捡回一条命。
钟岳是个闷不住话的,问她家住何处,父母是谁?
虚弱至极的沈若棠沉默了很久。
她一直盼着沈老太太会救自己,后来才知道老太太在她走丢后,大病一场。
沈栋之借着给老人养病,不了了之。
反正是养女,丢了便丢了。
“木笔阁属于黑市,总有触碰不到的地方,师父说,我的身世有蹊跷,追溯到燕都就查不到了。”沈若棠拉回思绪说。
沈府,唯一可能知情的,已入土。